仇恨一發全部發洩在這些行人頭上,眾人叫苦不迭,哀聲連天。燕星憐蛾眉輕蹙,似有不忍神色,金太白閉了眼睛,伸手招來自己坐騎白虎,跳上騎了,轉頭顧謂燕星憐道:“亂世之中,人不如狗,本堂不過隨手殺幾屍狗兒來玩玩罷了,你又何必這種神色,叫人看了噁心!”說完哼了一聲,徑坐白虎,揚長而去。
第二十五回雄關漫道兮騁流星(22)
燕星憐垂下頭來,心中難過。直欲墮淚,屠戮已畢,郎星野拭刃而藏,帶著兩宿徒屬有說有笑,來喚燕星憐同去,口中笑道:“真可惜!真可惜!愚兄一時殺得性起,竟爾忘了留給燕妹幾個,燕妹一隻燕尾鐵剪功夫出神入化,愚兄倒是許多年未曾一飽眼福了,不知又練了什麼新的招式?”燕星憐木然嗯了一聲,與郎星野並肩隨同眾人上崗。
蒙毅縱馬馳過睡虎崗,又向東賓士一陣,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飄起零零細雨,使本來悶熱乾燥的空氣平添一絲清涼潮溼的味道。馳馬間,只聞梯絮鋁雲的實際平空打了幾聲悶雷,隆隆作響,片刻之間,傾盆大雨滂沱而至,狠狠砸了下來。
蒙毅伸手勒緊笠纓,一手按笠,一手控韁,夾腹疾行,正要找尋一處道邊的長亭或是短亭來避避暴雨。古時交通,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皆有定規。蒙毅冒雨馳馬奔了三十多里,仍未見一長亭,不由心中納罕。莫非雨中賓士太快,夜深雨密,景物難辨,竟爾錯過了。
正思索間,突然眼前一亮,遙見前方不遠處竟有一盞燈火,忽明忽暗,或亮或暗,閃爍不定。每一閃爍間,那盞燈火都照亮析在長亭,簷柱明晰。蒙毅心中大喜,加快揮鞭,策馬向前,兩眼一直盯著前方長亭中的那盞燈火。
說明遲,那時快,正策馬賓士間,長亭中的燈火突然吟風而滅,前方重又漆黑一片。蒙毅狐疑,那匹白馬四蹄翻飛,風馳電掣,絲毫不減奔速。斗然那馬長聲悲嘶,人立而起,蒙毅馬術雖精,奈何趣起蒼猝,馬身溼滑,竟被掀將下來,著地滾開,沾了一身溼泥,發上,頭上,臉上,手上全是。
正欲翻身躍起,驀地足踝一緊,似被一繩鎖套住,身子便被一股大力疾掣。蒙毅急忙拔劍在手,揮劍向著足踝邊的套繩斬下,百忙之中,只聽“鏗”然一聲,長劍竟然反彈跑起,套繩仍在,完好無損,又被那股奇大力道掣了一下。
蒙毅狠狠吃了一驚,這繩索是何物打製,恁地堅硬,便連魚腸利劍都斬不斷,想著,手達玄陰內力,揮劍又斬了下去。這下那條繩索方才應聲而斷,蒙毅翻身跳了起來,持劍在手,四下張望,只見白馬駿立在不遠之處,正在侯主,除此之外,並無一人,心中稍安,低頭再看地上斷索之時,突然龍捲而起,如電一般倒收而回,宛然在空際中劃過一條光弧,長燈鬥亮,耀射雙目。
蒙毅急忙以手掩目,偷眼察看,但見長燈光暈之側,一座矮丘之上赫然坐著一個墳頭,那條追魂奪命的繩索便緊緊纏在墳丘之上。蒙毅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下暗籌:莫非是鬼魅作遂?定睛細細一看,臉上倏然色變,驚叫一聲向後躍避,原來那矮丘之上坐著的哪裡是一座孤墳,而是一個頭戴小笠,身披蓑衣,盤膝而坐,表情木然可怖的者須老者,那盞防水長燈便放在離他不遠的矮丘旁邊,點點黃暈的光芒膚照著這名青須老者瘦削如柴的身形,幽冥碧影的青須,他眉目蒼蒼,臉上皺紋如木刻,僵直不動,煞是可怖。
蒙毅正欲上前抱拳請教,叫聲“前輩”,那名木然青須的老者突然道:’老夫星宿蒼龍堂主木歲星,奉玉衡密令取你性命!你自行了斷罷!”說著一隻枯枝似的手自蓑衣下伸出,舉起一支玉符,雙目鬥睜,精光暴射,恰在這進,天際閃電霹靂打響,電光掠過木歲星臉旁。那副木刻雕成的老臉愈發猙獰可怖。
電光閃閃,雷聲隆隆,更兼大雨瓢潑而下,嘩嘩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