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對不起,現在還有什麼用,她已經去世了。”韓子堪眼眶充血,溫文爾雅的面龐,此時因憤怒扭曲成暴怒的獅子,“她倒現在都還在以為自己是做錯了什麼,而你呢?把我五歲便扔給了母親,你有管過我們娘倆嗎,我們兩個是你的附屬品嗎?”
韓子的話越說越急,而老大夫的頭也越來越低。
原本都在趕路的流民,此時也都停下腳步關注一二。
顧曉原本以為往回走是關玉和關宿兄妹相見,沒想到竟然還牽扯出了父子相見。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運氣,但凡是撿人,就能再給他撿回來個親屬。
原來老大夫名為韓診,韓氏一家是行醫世家,而他年輕的時候,一心想學習神農嘗百草,以自己之渺茫,想為醫學做出貢獻。
之後便一直雲遊在外,直至家裡雙親全部去世,他才回到了家裡。
後來又追尋母親遺囑,娶了韓子堪的母親岳氏,可兩人幾乎沒有感情基礎,完全是因為兩人父親是故識,才湊到了一起。
原本結婚之後韓診對岳氏不說相親相愛,但也相敬如賓,他在鎮上的醫館坐診,一家三口日子也算和美。
可只有韓診自己知道,從那時其他的心理就出了問題。他沒辦法違背自己的心裡所願,就這麼安心地在一個縣城內做個普通郎中,過著養家餬口的生活。
他想去完成他最初的理想,於是在韓子堪五歲那年,他將這些年來賺的所有的錢全部給了岳氏,並給了他一份和離書,便離開了家,從此杳無音訊。
而在這個封建的年代,即便是和離,女性也完全不可能再回到孃家,更不可能再嫁。
因此岳氏便帶著韓子堪一個人生活,直到在韓子堪十六歲那一年,岳氏感染癆病,最終藥石無醫,離開了人世。
直至病逝,兩人也並沒有聯絡到韓診。
這像成為了岳氏的一個心結,她臨死前還在掛念著韓診,囑託韓子堪一定要找到他,並且給他養老。
而韓子堪在心裡再痛恨這個爹,可是也不能違背了母親的遺願,於是便離開了家,踏上了找爹的路程。
這一找就過去了五年,因為他從小便是母親人撫養長大的,同時也一直在心裡恨死了父親,因他自己從小被其他孩子欺負,母親也在村裡面抬不起頭了。
對於結婚之事再無嚮往,到現在也一直未成婚。
“是我……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娘。”韓診邊說邊幾近哽咽,年輕的時候,他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會給別人帶來的傷害。
現在年紀大了,他才知道當時他的行為是有多麼的可恥。
他以為他是給足了兩人錢財,便可以讓兩人生活無憂、吃喝不愁。
可是卻忽略了這世道會帶給人的傷害,他自己享受著這個時代男尊女卑帶來的紅利,即便是做出了一些無厘頭的事情,也不會被人所責備。
而身為女性的岳氏,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被唾棄,從此只能成為村裡面最抬不起頭的人。
現在看到韓子堪被岳氏養育成人的樣子,羞愧像海潮般地衝擊著他的內心,而理智的堤壩,此時已經完全被沖垮。
海潮翻湧,淚水奪眶,“她現在在哪....”
韓子堪看著眼前這個臉上條條皺紋,滿頭銀髮的老人,此時滿臉愧疚跟自己道歉,他說不出自己心底是什麼感受。“她在哪裡現在還重要嗎?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還真說完這句話,韓子堪便轉過頭去,回到了馬車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人知道他現在心裡有多難受。
氣氛由一開始的兄妹再見,變成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關玉此時也得知了舅母難產,只留下了一個男孩兒,舅舅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