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雲想到這裡嘴裡幾乎嘗到血腥,涼風樹影拂面呼嘯而過,側面小角門穿過就是樂雨的院子,即將相見的喜悅和天亮之時就要自頭頂落下的閘刀,讓樂雲的表情似哭又似笑,好好的如花臉蛋,在閃電劃過天幕的短暫驟亮中,竟顯得猙獰。
樂雲心中慌急,腳下不管不顧,跑過庭院繞過假山,小角門近在眼前,腳下已經細碎的剮了些口子,她能忍疼並不代表她不會疼,一塊凸起的尖利青石迫使她腳步一滯,身體卻因為急奔不受控制前傾,兩相不平衡,眼看要朝地上撲去。
本以為要摔個狠的,卻沒成想將要撲摔在地之時突然被攔腰勾起,她雙腳猛的懸空,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拋起向上一翻,下墜時穩穩落在了一具火熱的懷抱。
樂雲一僵,剛要伸手去推,卻在觸到來人手臂的時候,停止了動作。
她太熟悉這個人的懷抱,曾經,在她每次遭遇到各種折磨,連動一動手指都沒力氣的時候,都是這個人小心翼翼的抱起她,不分晝夜的照顧她。
&ldo;山奴?&rdo;樂雲帶著微不可查的顫音出聲詢問。
&ldo;是。&rdo;山奴的聲音非常渾厚,哪怕刻意壓的低低沉沉,卻總是有種直往人耳朵裡鑽的感覺,小聲說話震的人耳膜發癢,聲音一旦大起來,有點像是打雷。樂雲曾經最怕打雷,每每變天,她都不敢呆在自己的房間,肯定要去找樂雨,央著她的孿生弟弟,把床鋪讓給她一塊兒賴上一夜。
樂雲記著當初及笄可以挑選自己的奴隸時,把山奴剛從人牙子手裡買回來的時候,頭一次說話,就震的她堵住了倆耳朵,她當時興起調笑,要是想做她的奴隸,就一輩子都不許大聲說話。
山奴當真一生都沒有再大聲說過話,即便是被活活打死,那聲音也是悶悶沉沉的壓在嗓子裡。
此刻不過簡簡單單的一個音節,合著涼風打著旋的卷進樂雲的耳朵,奇異的安撫了她驟然人生重來,心中那種無處噴放的震驚和焦灼,樂雲恍惚回到曾經每次被折磨的半死不活,都能在床邊聽見山奴笨拙低沉的小調。
她真的回來了,山奴在,樂雨也在,暴雨還沒有來,天也還沒亮,她還有佈置扭轉一切的時間。
樂雲心緒百轉,卻只不過是出口問了一句話的時間,她得到確認,沒有叫山奴放下她,而是伸手環住了山奴的脖子,輕聲道:&ldo;抱我去找世子。&rdo;
&ldo;是。&rdo;
山奴又低低的應了一聲,抱著樂雲穿過角門大步往世子的房間走過去,丫鬟這時候也正在後面攆上來,雷鳴電閃中悚然看見堂堂郡主竟然被奴隸抱著,猛抽了一口氣,張嘴欲出聲……又驚見郡主手臂正勾著奴隸脖子,到嘴邊的尖聲生生壓了回去。
只得一臉驚惶的抿緊了嘴,抱著外裙和鞋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到了世子門外,丫鬟給樂雲穿上外裙和鞋子,樂雲隨手理了下頭髮,剛要伸手敲門,突然又頓住,壓低了聲音吩咐身後丫鬟,&ldo;去把我的腰牌拿來。&rdo;
丫鬟雖然滿心疑惑,卻還是快速的低頭領命,轉回郡主院子去拿腰牌。
樂雲拽著山奴手臂,往院中走到一顆矮樹下,快速的吩咐道:&ldo;準備足夠一人用的乾糧,盤纏、迷藥、還有一具和世子身量相仿的男子屍體,要隱蔽,從後門進出,一個時辰之內必須辦妥,&rdo;樂雲頓了頓,&ldo;越快越好。&rdo;
奴隸本來是用作身邊的粗使,踏腳凳,甚至虐打戲耍的玩意,相互贈送買賣都是十分尋常,地位連一個灑掃庭院的都不及,幾乎沒有人會拿他們當人看,更別提吩咐他們做正經事。
山奴一時之間沒吭聲,被樂雲這一系列嚴肅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