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黑白分明。
我心中一陣撼動。
接著,疾就毫無預兆地昏死過去……
我連忙跑上去接住他,想要努力支撐起疾的身體,可是奈何他那麼大個人著實令我沒法子拖他出池塘,疾的衣衫已然殘破,鮮血開出一朵形狀散漫的花朵,襯著紅蓮,像要有水底妖精浮上水面將他吞噬。
一咬牙,我環視馬車前還在瑟瑟發抖的趕車人和名喚荷奴的小婢,提起“怨天”,看起來挺輕飄飄的長劍,要穩穩握在手還真費勁。
“你們兩個,幫我把他扶進車裡……”我憑著武器多了一些底氣,有些威嚇性地要求他們兩個把疾送上車,送到醫館治療是當務之急。
小婢終於反應了過來,瘋一樣朝車上撲去,嘴裡呼喊著,“小姐……小姐……”
“不想死就趕快把他扶上車,而且,她大概不是你家小姐,應是早被人殺了,冒充你家小姐容貌。”我蹲下身拍拍她的一聳一聳的肩膀,不曉得該怎麼勸慰。
我傾身去探,斜斜倚在車窗角的白衣女子早已沒了氣息,雙眼瞪直,喉間傷口還有紅漬在不斷湧出來,壯著膽子摸索鬼手“小姐”的下巴,面板觸感是極滑膩的,大概是匆忙易的容,介面處有些凹凸。
我伸手一揭,果然是張精緻的人皮面具,我捏著一點拋給還在嗚咽抽泣的荷奴瞧。她先是一驚,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高分貝的哭聲使我頭更隱隱作痛,我拍拍她喘不過勁的背,擰眉道,“幫我去扶他吧。”可不想疾就此與世長辭了。她朝我看看,掛著淚水點頭。
合三人之力,終於將疾抱上了馬車。臨行前,我在死去的席月身上搜了下,掏出形狀各異的青花瓷瓶,沒有解藥,傷藥也是好的。三步並作兩步坐上馬車,我見他越來越蒼白的肌膚和混著黑色的血液,心中生出擔憂。急急跑去城裡去,一來可以醫治傷口,二來可以避開一些追捕,畢竟在熱鬧地方,或許那些個心懷企圖的人還不敢那樣招搖。
疾的頭靠著我的腿,隨馬車顛簸銀色面具無力地閃耀微微的光澤,夜色濃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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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即下車當口,驅走了荷奴和趕車人,總歸是陌生人,怕他們掉轉頭去找了別人,反害了自己,疾又傷重不醒的模樣,我著實對他們難以不有防備之心。扶著疾下了馬車,壓得我腿支援不住的顫抖,惟恐他的裝束遮掩面容,反會招人懷疑,輕輕捉了這銀製的面具……
晚風飄飄,眸裡的月色明如晝。
我先是一怔,接著聽到了心沉重緩慢地鼓動,閉上眼睛的疾沒有了平時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面容如寶石般璀璨,淵黑稠密的睫毛,偷偷掩起他黑白分明的秀瞳。我撫上他的臉,用僅僅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輕道,“單驀,果然是你呵……”
來不及再細想些什麼,身側抓了把泥,胡亂塗抹在他的臉上,絕色男子的顏就這樣暫時被我一手抹去。不是為了報復什麼,只為了能夠躲過莫名的追殺,或者說,對我的“捕獵”。
我亦步亦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棧,信口胡編什麼遠道而來,尋親未果,遇到歹人,哥哥病重等等。耷拉著腦袋的疾,衣衫襤褸加上蒼白又被我“加工”過的樣子,還真像是剛被山賊劫持了一遭。
託小二去請了大夫,他們到也不辨話中真假,掂了掂銀子,滿意地笑笑,依言趕緊跑出去為我請來了醫者。
“大夫,他怎樣了?”我催著搭脈沉吟不語的大夫趕緊說句話啊,就一個勁地點頭算怎麼回事兒啊?
這位大夫極有醫腔,撫著長長的髯須,任憑我一催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