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確是個個晚上都在學校做學問。陳靄以前不知道，自從買了腳踏車，晚上跑到實驗室去做學問以來，她才發現幾乎每天晚上她老闆都在實驗室。

她還發現像她這樣晚上跑學校幹活的人還不少呢，每天晚上大樓裡都是燈火通明，午餐室總有人在那裡沖咖啡，洗手間也經常能碰到人。如果不看外面的天色，陳靄簡直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晚上。

陳靄覺得自己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就是一門心思搞科研，沒什麼人際關係需要處理，也沒有請客送禮那一套，你有本事，你就寫出論文來發表，你就拿到科研基金，你就當老闆；你沒本事，你就心甘情願跟人家打工，當下手，不存在明明沒本事，還比那些有本事的人混得更春風得意的事情。她覺得這樣的社會很公平，很適合她這樣的人生存。

她上班後的第二個週末，已經被小張預定下了，讓她去他家為他兒子辦生日宴，她自作主張邀請了小杜和祝老師，滿以為這樣既能幫這兩位謀頓飯吃，又能為小張兒子的生日宴增添人氣。哪知道小張並不樂意她邀請這麼些不相干的人，最後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勉強同意，搞得她出師未捷便欠下兩筆人情。

還沒到週末，又有人請上門來，是滕教授：&ldo;老早就該請你的，一直沒空，這個週末上我家來玩吧，把游泳衣帶上，我家後院有游泳池 ‐ &rdo;

陳靄推辭說：&ldo;對不起，這個週末不行，我一個老同學的兒子過生日，他讓我星期六去幫他辦個生日宴 ‐ &rdo;

&ldo;哪個老同學？&rdo;

&ldo;就是上次去機場接我的那個小張 ‐ &rdo;

&ldo;張什麼？&rdo;

&ldo;張凡 ‐ &rdo;

&ldo;男的？&rdo;

&ldo;嗯。&rdo;

&ldo;在哪工作？&rdo;

&ldo;就在 c 大 ‐ &rdo;

過了一天，滕教授又打電話來：&ldo;我幫你查了一下，那個張凡是個單身父親，孩子的眼睛有先天缺陷，視力很差，今後完全失明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六十 ‐ &rdo;

陳靄吃了一驚，她完全不知道小張的兒子有這麼悲慘的故事，連快嘴蘭琪都不知道這事，不然肯定早就傳給她了，難怪小張對她亂請客有意見，也許他不想讓人家知道他兒子的事。她沉痛地說：&ldo;真的？我 ‐ 一點都不知道呢。可憐的孩子 ‐ &rdo;

&ldo;一下就動了同情心了？你這太危險了，很容易掉進憐憫的誤區 ‐ &rdo;滕教授提議說：&ldo;我跟你一起去吧 ‐ &rdo;

&ldo;去哪？&rdo;

&ldo;當然是去張凡家。&rdo;

她失口拒絕：&ldo;別別別，你 ‐ 我 ‐ 請了小杜和祝老師 ‐ 小張已經不樂意了 ‐ 帶太多人 ‐ 不好 ‐ &rdo;

&ldo;你已經請了小杜和祝老師？怎麼就剛好多了我一個呢？&rdo;

&ldo;我是看見他們兩人沒 ‐ 家在這裡，沒地方吃飯，所以 ‐ &rdo;

&ldo;你們三個人都沒車，我送你們去吧 ‐- &rdo;

&ldo;不用，不用，小張會開車來接我們的 ‐ &rdo;

&ldo;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