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好不容易找著的這個,一言難盡。
唐染:還不帶早餐的,tnnd。我明天能去你家吃嗎。
元澈:不能。
唐染:?給個理由?
元澈:我姥爺家不吃早飯。
唐染:……你呢?你也不吃?
元澈:隨緣。睡了。
元澈拍亮床邊的小夜燈,又去熄了臥室的大燈,手機扔一邊,上床睡覺。
外面的電視驟然沒了聲響,元澈姥爺關上機,也洗漱去了。
元澈閉上眼睛,卻沒有絲毫睏意。
每晚睡前都是這樣,當日從早晨到晚上的一幕幕,只要一閉上眼,就會跟走馬燈似的在腦海里迴旋。
他打心眼兒裡討厭這種「回放」,然而思緒卻不受控制,一遍遍地攪動著他的神經。
身體也無意識地緊繃起來,手指扣住掌心。
難以言喻的焦躁潮水一般漫上來。
他每晚都努力想要進入睡眠,卻總是事與願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最後一盞燈也暗了下去,大腦裡的一根弦隨著思緒翻湧越繃越緊,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呼吸也越發急促起來。
元澈兀自忍耐了一陣,不見好轉,慢慢從被窩中伸出一隻手,拉開床頭櫃,在抽屜裡摸索了片刻,卻是空空如也。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這裡不是他和董濛的那個「家」。
沒有偷偷藏在抽屜裡的安定。
元澈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急促地喘息了幾口,睜開眼睛。
床頭的小夜燈幽幽亮著,是房間裡唯一的光源。
他盯著那盞柔和的夜燈看了許久,待呼吸漸漸平復,復又躺回原處,皺著眉頭閉上眼睛。
如此不知反覆幾次,待身體和精神終於疲憊到極致,他才渾渾噩噩地跌入了夢鄉。
然而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在趕路。
穿過一條沒有路燈的街道,盡頭是一棟灰白的單元樓。
元澈拐進黑黢黢的樓道,用力咳了一聲,想把聲控燈弄亮。
一樓的燈沒有反應。
二樓的也沒有亮。
黑暗讓他感到不適。他加快腳步,上到三樓,開啟自家房門,去開裡面的燈。
玄關處的開關稍有些高,抬手按下,燈只閃了一下,滅了。
顧不上合上房門,元澈加快步伐向屋裡走去,依次按下燈具開關,然而卻沒有一盞亮起的燈。
焦慮在黑暗中不斷放大,漸次襲上心頭的是恐懼和不安。
——直到來到書桌前。
桌角那臺昏黃的檯燈雖不算多麼明亮,卻是噩夢中的一根救命稻草,成功緩解了元澈的慌亂。
而短暫的心安沒能維持多久,他聽到背後傳來一個男人的厲聲責問:「——你幹什麼去了!? 」
元澈回身,抬頭對上了元鳴的眼睛。
他已經不記得有幾年沒有仰視過元鳴了。
這個視角,應該是在初三以前。
「問你話呢!放學不回家,跑哪裡野去了!? 」元鳴一身酒氣地走進家門,面色泛紅,對他怒目而視。
一張期中考卷狠狠拍在元澈胸前,紅筆勾畫的「84」格外刺目。
元澈猝然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時候——小學,三年級。潛意識裡,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也清楚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卻無力阻止夢境的下墜。
元鳴向他逼近,拎起他的領子便向樓下拖去。
半地下的儲藏室門開啟又合上,「嘭」的一聲巨響過後,元澈被關進了這個陰冷又黑暗的密閉空間裡。
沒有窗戶,也沒有通風孔,元鳴隔門的斥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