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打了一圈電話, 沒問到元澈去了哪裡, 情急之下拎了把雨傘,準備去尚嘯家店裡看看,結果剛下三樓, 元澈就濕答答地回來了。
元澈的臉色看著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淋了雨,唐染問他,他只說沒事,要回去洗澡。
唐染到底還是不放心,跟著元澈進了416,但沒來得及多問幾句,元澈就拍上了浴室門。他聽著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揚聲問了句:「你這有沒有感冒藥? 」
要是夏天也就算了,元澈體質不弱,淋場雨不至於感冒,但秋天不一定。
元澈在淋浴噴頭下閉著眼睛,溫熱的水氣升騰,大腦暫時性地得以放空。水流聲完美遮住了唐染在外面的那句問話。
唐染問後沒得到回應,開始自己動手找藥。
他時不時往416跑,因此寢室裡也有他不少東西,抽屜和櫃子兩人基本是共用的。
唐染知道櫥櫃和書桌抽屜裡沒放常用藥,於是在床前蹲下身,拖出了元澈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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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澈洗完澡出來,眉間的陰鬱散去不少,一進室內,卻看到唐染臉色不對。
唐染揚手,舉起一個塑膠袋,裡面滿滿當當,裝著好幾盒安眠藥:「——從哪裡買的? 」
元澈臉色一變,上去劈手搶奪袋子,卻被唐染一下晃過:「你是怎麼開出來這麼多的,說話。」
元澈眉間染上戾氣,整張臉陰沉下來:「誰讓你翻我東西了? 」
唐染的語氣又冷了幾分:「我問你話呢。」
元澈冰著一張臉:「拿來,不用你管。」
不用你管,四個字就如同火上澆油,給唐染本就煩躁的情緒推上新的高峰。
這一瞬間,它忽然和元澈肩上的長痕、談及藥販的遮掩、以及之前不願言說的種種匯集在了一起。
唐染站起身,把手中的藥袋往桌上狠狠一砸,冷笑道:「行,元澈,我管不著你,反正我在你這就是個外人。你秘密那麼多,我算老幾。」
說完,直接轉身出了門。
寢室門重重闔上,發出巨大聲響,餘音片刻消散,元澈的心卻被他留下來的那句「你秘密那麼多」狠狠刮過去。
手指無意識地蜷起又放開,元澈偏過頭做了個深呼吸,發梢滴下來一滴微涼的水,落在他自己的手背。
他哪裡有那麼多秘密,衣服下蓋著的,不過是道道經年的舊疤,唐染對他而言,又怎麼可能是外人。
多年複雜難言的生活環境,使他骨子裡既浸著恃才傲物的傲氣,又盛著隱秘不為人知的自卑,看似矛盾的兩種東西,卻在他身上完美地結合,被孤立時不覺得孤獨,帶著目空一切的自傲,與人交往時,卻又本能地遮掩住身上的疤痕。
那些疤痕太醜陋,他根本不願意在唐染面前展露出來。
唐染回到宿舍,臉色陰得可怕,任語真小心翼翼地問候了一句,他只是幅度輕微地一搖頭,然後自己坐在椅子上,手肘支著膝蓋生了會兒悶氣。
任語真不敢多問,但唐染氣場壓下來的感覺過於窒息,他思索了一會兒,開口問唐染要不要幫他到宿舍區新建的廣播臺上點首歌。
唐染這次倒是有了反應,雖然臉上的神情顯示他此刻的心情依舊不美麗,但好歹開口問了一句:「點歌? 」
「是啊,」任語真說,「配合著這次文化節建的宿舍區廣播臺,你沒聽到嗎,剛剛才用大喇叭通知的。」
他那會兒可能正在和元澈聲嘶力竭地對吼,還真沒聽見。
任語真以為他會對這個感興趣,沒想到唐染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個「知道了,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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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事情雖然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