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委小聲嘀咕:「不會是從裡面反鎖了吧? 」
只一眨眼的工夫,任語真再回過神來,發現唐染已經火急火燎地轉身跑走了——不多時便拉來了宿管。
宿管稀里糊塗地被神色凝重、聲稱懷疑有學生在寢室裡暈倒的唐染拽至416門前,抬頭望著熟悉的門牌號,他一拍腦袋,哭笑不得地對唐染道:「你們是一個班的吧?這個學生他今天請假了,不住在學校,沒告訴你們嗎? 」
唐染:「……」
任語真:「……」
唐染問:「什麼假,病假? 」
「不是,」請假條上也沒寫太詳細,宿管簡單回憶了一下,答道,「事假,好像是家裡有事吧。」
任語真眼睜睜地看著唐染臉上的焦急神色極速褪去,飛一般地恢復了敲門前的冷酷神色,跟宿管道了聲謝,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往417走去。
……真是搞不懂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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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消毒水味蔓入鼻腔,推著護理車的醫護人員在走廊內來去匆匆,兩側的連椅上坐著神色憔悴或焦急的家屬。
牆壁白得有些晃眼。
這是元澈在醫院陪老人的第三天。
光線漫過白色的窗臺,溢進病房內,打在他沒有一絲笑意的臉上。
「去睡會兒吧,」姥姥走過來,彎腰對元澈道,「你都多久沒睡了,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元澈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去洗把臉。」
在生死這道坎上,元澈的姥爺顯得比家人都要平靜,聽到聲響,他有些費力地睜開眼,嗓音又沙又啞:「你們都去歇會兒,我這兒又沒有什麼需要搭手的。」
元澈姥姥嘆了口氣,俯下身在老伴耳邊說:「孩子擔心你。」
「他知道了吧? 」老頭咳嗽了幾聲,擺手道,「放心,我這一時半會的還去不了……你說,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這輩子該吃的吃過了,該看的也都看過了,沒啥遺憾的,我自己是覺著活夠本了……」
姥姥餘光看見元澈從洗手間出來,用眼神示意姥爺閉嘴:「行了你,瞎說還沒完了。」
老頭笑笑,招手讓元澈過來,對老伴道:「要不,你先出去遛遛,我和他說幾句話。」
病房門闔上,發出一聲輕響。
元澈在床邊坐下,老人瘦骨嶙峋的手伸過來,覆上他的。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一樁樁一件件在腦中盤桓不去,元澈雖然不是習慣把情緒寫在臉上的人,但熟悉他的人還是不難看出端倪。
老人嘆息似的對他說了很多話,斷斷續續地,像是一臺年久失修的老舊留聲機。
元澈安靜地垂眸聽著,不時應上兩句。
「你有心事,」老人最後撫摸著他的手背,徐緩道,「我雖然沒讀過幾年書,走過的路倒是不少……跟姥爺說說? 」
元澈望著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壓在心底的那個問題第無數次湧了上來。
沉默了許久,元澈用力閉了閉眼,聲音低啞道:「您……見過我親生父親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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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染身體前傾,手肘支在分開的雙膝上,十指交握,下巴抵在上面,從露臺往下看。
元澈消失的第三天,他根本控制不住地心煩意亂。在學校待著,總是不自覺地向左手邊那張空出的座位、還有房門緊閉的416寢室看。
儘管任老師已經親口證實了宿管的說法——元澈的確是因為家中有事,請了幾天事假,但唐染心裡總覺得不安。
這幾日唐明華事務繁忙,他乾脆搬回了家,和高小慧、還有那對幼小的雙胞胎住在同一屋簷下。
經過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