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偷偷送她下山?”
屋子裡寂靜一片,阮綿的忍耐已經瀕臨極限:明明房間裡有人的……聽那聲音講,他們明明只是個求仙問道的凡人,為什麼她連鼻息都聽不到?
“你先出去吧。”
“可是掌門師兄……”
阮綿不敢睜眼,只能一面在心裡默默唸著快走快走,一面繼續裝死。結果,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那個掌門依舊沒有任何聲息。他到底是走了,還是憋著氣?
忍住啊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小不忍則見閻王,小不忍則被火烤啊……
時候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阮綿幾乎要睡著了。突然,額頭上傳來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一個哆嗦,龜縮到了被窩裡。那冰涼又跟隨著貼近了些,她再縮,又縮,縮到只剩下兩個閉上的眼的時候終於到了極限。這下,不僅僅是額頭上冰涼了,連心肝都涼了。
“醒了睜眼吧。”一個柔和的聲音。
阮綿堅決不動彈,這時候被那貌似柔和的聲音蠱惑了乖乖聽話睜眼的才是傻子!
“你發著燒。”那聲音又道。
阮綿在被窩裡嗤之以鼻:比起被火烤熟了,發燒又如何,又燒不熟哼。
一聲嘆息幽幽地在房間裡飄散開來。
阮綿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心臟伴隨著那聲嘆息用力躍動了兩下,晃晃悠悠帶了點輕顫。這個掌門師兄長得人模人樣和善可親,要不是他擺明了和那隻鳥是一夥的,她真的會相信他的。可是,他偏偏是那隻妖怪鳥的同黨,就憑這點,她裝死是要裝到底的。
那抹冰涼在她額頭上待了一會兒,終於撤開了,只是沒過多久,它又貼上了她的太陽穴。阮綿終於知道那是什麼了,那是他的手,冰涼的,滑膩的手。他在她太陽穴上輕輕揉捏了幾下,冰涼的觸感就漸漸攀爬了開來……
徹頭徹腦的舒爽沁心。
好舒服……她不想躲閃,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來,跋山涉水好幾年,發燒也好瘸腿也罷,第一次有人伺候著呢。軟榻也好,被人侍候著也罷,這幾年對她來說都是很奢侈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痠痛真的慢慢減少消失不見了。通體的舒暢,整個身體清心無比。痛楚一減少,睡意就真的漸漸攀爬了上來,阮綿昏昏沉沉,真的睡了過去。這一覺再醒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
阮綿迷糊睜眼,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對上了一雙深灰的眼,頓時僵住:那個掌門師兄居然一直在?
“姑娘醒了?”
“……我馬上可以走的。”
“姑娘身上可有頑疾?”掌門師兄輕道,“我觀姑娘神色,似乎有些不妥,不如在我瑤華多歇幾日。”
“啊?”
掌門師兄像是隻為了交代這一樁事情,交代完了他微微一笑就轉身離去,留下阮綿在床上乾瞪眼,“喂——那個掌門……”我一點都不想在這個隨時會被人烤了的地方待啊!
那掌門眉頭微皺,踟躕片刻才回頭柔聲道:“除卻瑤山,姑娘在島上活不過三日,所以,請姑娘稍安勿躁。”
阮綿呆呆坐在床上目送掌門離開,才磨磨蹭蹭地下了床。這兒是桃花郡,傳說中登仙地啊,她費盡三年光陰才到的這兒,結果,結果他卻說,她在島上活不過三日。
這裡不是……仙島嗎?
*
不信,打死都不信。
阮綿下了床在屋子裡轉了幾圈,悄悄推門出了房。夕陽的餘暉一下子竄進了她的眼裡,她想眯起眼遠眺,卻被眼前的景緻驚到目瞪口呆,連呼吸都成了奢望:白雲渺渺,青山遠影,雲霓彎彎地劃破無盡的蒼穹,漢白玉般顏色的巨石雕滿了圖騰,巍峨屹立,數不清的巨石壘成了山川,川上清泉一瀉而下,隱入地平線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