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砂,你喜歡怎樣的墳墓?把你剁成一千塊,拋進海里餵魚好不好?”
“胡砂,小胡砂。你不是對芳準情深似海麼?他都要死了,為什麼你還要活在我面前惹人討厭呢?”
胡砂好像完全沒聽見他的話。
要叫他失望了,她就是不死。因為在芷煙齋放出千年寒冰的那一瞬間,她想到了芳準。那天她與他下棋,曾倔強地說除死無大事,換來的卻是他擔憂又溫柔的眼神。
【不可以輕易言死,因你的命在我心中比天地還要重。】
她相信芳準不會死,所以她也會想盡辦法活下去。她的命不是她自己一個人的,可以任性地說丟就丟,成全她的傲氣。
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頭皮上發出劇痛,胡砂的腦袋被迫仰起來,看著眼前冰冷的容顏。
鳳儀的耐性到底是被她磨光了,揪住她的頭髮,毫不留情地提起來,強迫她半個身體豎起。他的另一隻手卡在她纖細的脖子上,低聲道:“你真有本事,總能惹得我發火。如今留你也沒什麼用,識相的,快點將水琉琴拿出來,我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她就是不說話,因為兩天兩夜沒睡覺,雙眼發紅,像是要流下淚來,脆弱得讓人心疼。
然而她的眼神依然是輕蔑的,像刀子一樣鋒利。
鳳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暴躁。
她的人就在這裡,被他軟禁著。她的脖子這麼脆弱,捏一下就會斷開。纖細的四肢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她所謂的力量對現在的他來說都很可笑。她的頭髮還被他抓在手裡,柔軟而且冰涼,倘若狠狠一扯,將它們都扯斷,看著她痛楚而且流血的模樣,一定很爽。
他將她的頭髮在手上絞了好幾圈,每一次忍不住想要拉扯,卻又被自己阻止。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當真將她斬成一片一片的,她也不會把眼光朝自己身上放一放。她甚至還沒有恨他,她的眼神只是很普通的被欺辱之後的反應,輕蔑而且憤怒。
她的心裡,從來沒有他。
為了什麼,他居然感到一絲絕望。有別於被那些仙人們玩弄命運的絕望。
從這種奇異的絕望裡,又升騰起另一種熾熱的欲 望,想把她那種傲然又輕蔑的眼神給踩碎,讓她稍稍動容,能在她心底刻下一個血的痕跡,再也無法蔑視他。
得不得到水琉琴,似乎都成了次要的。
過了很久很久,他終於慢慢放開她的長髮,胡砂摔了回去,頭皮疼得她本能地想流淚,被她死死咬牙忍住。
鳳儀抬手替她溫柔地把凌亂的頭髮理順,在沙灘上鋪開,長長的,漆黑的,在日光下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金色,真好看。
“真是拿你沒辦法。”他笑了起來,“好吧,我輸了。”
他輕輕把胡砂抱了起來,一手託在她頸後,一手替她把頭髮上的細沙梳理掉。指尖偶爾劃過她的睫毛,又覺得她急急眨眼的模樣很動人。
他的手指慢慢摩挲著她的臉頰,肌膚的觸感柔膩單薄,像是用指甲輕輕一抓就能抓破一樣。
胡砂的身體忽然微微一顫——他在她左邊臉頰上抓破了一個小口子。
倏地,他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似的,心中一會兒迷惘,一會兒痛恨,滅頂的潮水要把他打去最底下,不得翻身。
“……我總會讓你哭著來求我的……”他的聲音甚至有一絲顫抖,彷彿可以預見什麼美好的未來,興奮得無以自拔。
他張口咬破嘴唇,用力印在那邊臉頰的傷口上,跟著解開了她的束縛咒。
熱吻,唇上幾乎感到一種痛楚的戰慄。她的肌膚是雪是冰,完全拒絕他一絲一毫的靠近。
慢慢地,卻又變得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