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安東不但有得而復失之危,幽州這邊也有可能遭到突厥人的攻擊,為防患於未然,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古北口的防守力量還是要加強。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東征開始後,涿郡留守府所承擔的糧草輜重的中轉重任,這是聖主最為關注之事。
段達奏畢,聖主沉思良久,詢問陪侍一側的虞世基,“牙帳那邊可有最新訊息?”
虞世基搖搖頭,“目前,向東都提出抗議,向安東發出威脅,並親自到安東談判的,只有大邏便阿史那伊順,雖然他可以代表始畢可汗和牙帳,但事關安東歸屬,阿史那伊順並沒有最後決策權。”
聖主冷笑,“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裴大都護與阿史那伊順談判之後,對牙帳的立場有何估猜?”
虞世基遲疑少許,回道,“聞喜公認為,今春西突厥肯定要向大金山南麓發動攻擊,大漠腹背受敵,首尾難以兼顧,只能放棄安東,集中力量於大金山阻御西突厥,所以在秋天到來之前,安東的安全肯定有保障,如果要發生變故,也應該在秋冬之際,大金山一線戰事結束,大漠就能騰出手來反攻安東了。”
聖主略略皺眉,又問道,“他對大金山戰事有何預判?”
“很不樂觀。”虞世基不假思索地回道。
“為何?”
第九百八十九章 打臉
“大金山戰事是否對我有利,關鍵在河西軍是否有決心從伊吾方向殺進漠西南,從側翼給西突厥以有力支援。”虞世基面露苦色,“但是,去年吐谷渾反攻得手,西域諸國倒戈,河西軍敗走且末、鄯善,丟城失地,狼狽不堪,均是因為西突厥假借攻打鐵勒之名,在蔥嶺以東展開了全面進攻,雙方因此仇怨甚深,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能指望河西軍與西突厥默契配合?”
“弘化留守李淵不是親赴敦煌坐鎮指揮嗎?”聖主不滿地說道,“難道他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唐國公雖然出自隴西,但相比隴西成紀李氏,他對西北軍的影響力非常有限,他指揮不動隴西軍,同樣也命令不了河西軍。”
聖主的臉色漸漸陰沉。
段達看了一眼虞世基,忍不住暗自腹謗。江左人太無恥了,打擊對手也不要這麼直接公開吧?你打擊李渾,打擊李淵,打擊西北軍,甚至連裴世矩都不放過,你就不怕犯眾怒,成眾矢之的?聖主信任你,也只能保護你一時,還能保護你一世?你不給自己一條退路,總要給子孫後代留條活路吧?
“很不樂觀可能會產生何種後果?”聖主突然問道。
虞世基嘆了口氣,“聞喜公西行歸來,說得很清楚,他最擔心的就是東、西兩部突厥互相妥協,攜手結盟。”
“然後呢?”聖主追問道。
“最壞的結果是,明年,南北大戰爆發。”虞世基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們連年征伐,將士疲憊,國力損耗,正是最為薄弱之刻,亦是大漠諸虜南下入侵的最好時機,到那時只要西突厥從河西方向牢牢牽制住西北軍,則北疆諸軍,主要是代北軍,將不得不獨自面對大漠諸虜的瘋狂攻擊,形勢對我中土較為不利。”
聖主目露冷色,“如此說來,第三次東征必須立即中止了?”
虞世基急忙搖手,“聖上,這只是一種悲觀預測。今年形勢如何發展,看似取決於第三次東征之結果,但實則取決於遠在萬里之外的東、西兩部突厥的大金山之戰,而這一戰能否取得預期結果,則取決於河西軍的決心,而河西軍是否願意傾盡全力,則取決於西京的立場。”
段達背脊發涼,心驚肉跳,對虞世基殺人於無形的手段歎為觀止,
在兩京決裂的惡劣形勢下,西京的立場不言而喻,所以若想達到目的,聖主只有兩個辦法,要麼把刀架在西京的脖子上,以性命相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