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是不可脫的。
唯一可以用來迷惑龔破夭他們的,就只有紅毛線衣了。
心意一定,美智子馬上脫下紅毛線衣。
一陣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
一邊跑,美智子一邊扯下毛線,抓成一團,丟入草叢。
自然不是亂丟的。
雖然是逃離,但美智子並非驚到落荒而逃的地步,她的頭腦還保持著清醒。她就像北海道狡猾的熊,逃一段直路,就繞幾個圈子,丟下一團毛線。毛線丟在東,她就往西跑。呈“之”字形跑上一陣後,她又在東面丟下一團毛線,但這回她並沒往反方向逃,而是繼續往東跑。
李紹嘉追著,第一回就被美智子佈下的圈子迷惑住了。
嗅東邊,東邊是美智子的氣息;嗅西邊,西邊也是美智子的氣息。整個東南西北,都是美智子的氣息。
落入他眼裡的,都是一團團毛線。這個騷孃兒,好狡猾啊。
李紹嘉在原地轉了幾圈,也決定不了繼續追蹤的方向。
還是龔破夭及時射來的一支木矛,為他指明瞭方向。
果然,沿著龔破夭所指的方向追了一會兒,李紹嘉就嗅到了美智子清晰的氣味。
心裡不得不服龔破夭。
而在龔破夭看來,這沒有什麼可服的。
他在老家打獵的時候,每每追蹤野豬或其他野獸,他不是去嗅它們身上留下的氣息,而是嗅腳印留下的氣味。這氣味極淡,不是有經驗的獵人,根本分辨不出來。他龔破夭卻能做到。野獸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到了他的鼻子,就可細分成幾種。像頭部的氣息,是濃烈中帶有一種火氣;腹部的氣息,則夾帶著汗味;背部的氣息,有種獸毛味;腳下的氣息,比較淡,且帶著一種陰氣。
美智子雖然穿著軍靴,但腳上的氣息仍然穿靴而出,留於道上。
憑著這點,任她美智子如何轉圈,如何走“之”字形,都無法迷惑龔破夭。
於是,龔破夭故意不緊不慢地追著美智子。
他相信美智子很快就會用完毛線。
但不時,龔破夭又會朝美智子投去一支木矛,逼迫著她開槍反擊。
逃了幾里地,美智子的毛線衣就一線不剩了。
繼續脫掉內衣?
這已經多餘。
她發現自己北海道熊式的方法,根本迷惑不了龔破夭。
不管她怎麼跑,龔破夭的木矛都像指著她的梁骨。
而且,龔破夭不用槍,只用木矛,這使她很快就猜到他的用意——
龔破夭要活捉她。
想到被活捉,她的骨頭就發寒。
他們捉到抗日分子,所用的酷刑都是非一般人所能忍受的。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用電棍電、用火來烙、用竹籤刺指等等,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若自己被捉,他們會如何對付自己呢?
美智子不敢想。
說是不敢想,她仍然在想。
瘦猴子(李紹嘉)她倒不懼。以瘦猴子一下子就被她迷惑的情形來看,他還是個愛做春夢的小夥,本能的“色”心大於其他……如此而已。
她無法想象的是龔破夭。
所有平常用的酷刑,彷彿都達不到龔破夭的智慧。
在美智子看來,龔破夭會將你的心挖了出來又放回去,再挖,再放,讓你在生之狂喜和死之恐怖中來回地穿梭,直折磨到你完全崩潰為止。
直到這時,美智子才後悔自己在龔破夭的面前與岡本表現出了情人般的親熱。
龔破夭的目的,顯然是要從她的口裡套出一些她和岡本私下裡說的秘密。
正想著,美智子感到腦後一涼,趕緊低下了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