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珞低笑一聲,掩飾的攏攏散落的衣襟,回答起她之前的問題:
“不好說!如果皇帝肯放手,那麼我們這位爺大有這個可能,不過,倘若蕭王上臺,到時,清王母子下場一定很慘……如果要考慮周全的話,陵王性情最和氣,若由他繼位,也許最理想,可是……”
“可是,陵王太儒,制不住他那兩個兄長對吧……”
這一點,朧月看得明白。
“所以,為了這張皇座,日後必會死人!就不知道到最後死的是誰?”
皇族內,皇位一直是兄弟鬩牆的禍根。
朧月手下忽一頓,其實每個家族也是一樣,為了爭那個當家人,免不了勾心鬥角。只不過,這事兒一旦放到皇帝家,中間的利害關係就越發變本加厲,成了不是你死不就是我亡生死之爭。
她靜靜的思量著,抬頭看到小姐昏昏欲睡的樣兒,本想不再問,想想,不是忍不住:“小姐,如有一天,金晟陷入絕境,你會幫上一把嗎?”
紫珞閉著美目,一動不動,就像已經沉睡過去,朧月沒走,繼續揉著。
房間裡很安靜,只有裊裊上升的檀香在那裡燃燒。
好半天,紫珞才輕輕吐出一句:“到時再說!月兒,這裡的事,一旦摻進去,想要再出來就難了!我來你們這個世界,只是想求一顆靈丹,以救我在意的那個人。如果求不到,只想遠離是非,其他人,其他事,我管得了多少!名利場上,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別人棋子,而我,只想做一個觀棋的人——”
想要做下棋的那個人,絕對要狠,要心思密,謀全域性,這樣會累死人的。
她只想做一個小女人,冷眼閒看一場精彩的博弈,看完且哂然一笑,還做逍遙自在的自己,多好!
***
滄宮,琴殿,一陣冷寂的琴音平添夜的幽涼。
“皇上,該歇了……”
張全在外頭低低的提醒,都快四更天。
“今夜,朕在琴殿歇了,你們皆下去吧……”
殿內傳來滄帝滄涼的聲音。
張全張了張嘴,想說皇上您這是何苦,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眼角的溼意重起來。
他轉頭望向蒼茫的夜空時,不自覺的想起當年皇上要是沒有遇見過雲遲那該有多好。
若沒有遇上,沒有愛過,也許,就沒了這二十幾年的折磨。
舉袖揩去眼底的淚意,他示意邊上的侍衛好生侍候著,自己想去清貴妃那裡,也只有清貴妃才能勸得住皇上,至於雅意小築那位,只會惹皇帝不痛快。
殿裡,很安靜,有三三兩兩的落寞的琴音散出,透著無盡的冷清。
這時,殿門忽然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拉了進來,有人徐徐走進,站立,一個低磁好聽的聲音響起:
“皇上,夜深天氣涼,您保重!”
“你來了,我在等你……”
滄帝輕笑,手撫著引鳳琴,就像扶著佳手的玉指般,那麼仔細,他沒有用“朕”,而是以“我”自稱。
琴臺上,置著一壺清酒,兩隻玉盞。
滄帝扶著寬大的袖子,徐徐的斟著酒,然後唏噓道:
“我在等你來喝點小酒,聽你叨叨這三年在外頭都做了些什麼?這人歲數越大,能說上話的也就越少了……展蒼,有時真羨慕你……”
遠來的客人,帶著一身江湖的粗曠,揹著劍緩緩坐到帝王跟前,三十幾歲的樣子,長年飽經風霜的臉,掛著幾分不羈。
他恭敬的欠一下身,坐下,不作聲,腦海裡想的是昔年,他們把酒對飲的情景,只是那個時候,會有一個不讓鬚眉的的女子坐在他身邊。
“老了,越來越想念以前,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