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的臉色不大好,可也沒說什麼,坐下來,挖米飯,挖排骨,塞了滿嘴,雖然一直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米飯卻吃得一粒不剩。
最後,故意拿阿衡剛洗的睡衣袖口抹了嘴,孩子氣地瞪了阿衡一眼,轉身上了樓。
阿衡笑了許久,趴在桌子上,差點兒岔氣,可平息了,又茫然起來,不知自己剛剛笑的是什麼。
過了凌晨的時候,雷聲轟隆起來,震耳欲聾。阿衡睡得迷迷糊糊,卻下意識地想起了什麼,從夢中驚醒。
開啟房門,走到了隔壁房間。
猶豫了許久,阿衡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言爺爺曾經拜託她,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在下雨天,留下言希獨自一人在黑暗的房間。
“言希?”她走了過去,床上只是一片平坦,環顧著四周,有些遲疑,走到牆角。
在黑夜中,那只是一團漆黑,靜靜呆在那裡,一直未有動靜。
而它,甚至很奇怪地用被單把自己埋藏。
阿衡伸手,輕輕掀開被單。
那個少年,坐在牆角,雙手環抱著膝蓋,赤著雙腳,眼睛緊緊閉著。
“言希?”她輕輕蹲在他的身旁,不確定這少年是否是不小心熟睡在了這裡。
他毫無動靜,呼吸還是淡淡的若有似無的微弱的存在感。
她伸出手,輕輕小心翼翼地探了過去。
半途,卻被帶著微涼的手輕輕握住,他睜開了眼睛。
那是阿衡第一次在言希眼中看到那樣的表情。
空洞,痛苦,絕望,以及無盡的撕裂的黑洞。
那雙眼睛看著她,努力地想要恢復平日的溫柔高傲,卻在望到她的眼睛之後,瞬間湧出了眼淚。
“阿衡,下次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回家,知道嗎?”他哽咽著,帶著孩子氣的無可辯解。
阿衡靜靜看著他。
“嗯?”他認真地看著她,認真地想要聽她說一聲好。
少年的黑髮,不知被何時的汗水洇透了徹底。
阿衡眸中是山水積聚的溫柔,她摹地伸出手,狠狠用力地擁抱著他,把他的眼睛埋在自己的肩頭,冷靜開口——“沒什麼大不了的,言希,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多麼骯髒也沒關係。”她聽到他喉頭壓抑的巨大痛苦,字字念得清晰“這個世界,有我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知道,言希能聽懂。
即便她不知道兩年前發生過什麼,但是,無論如何,他已無法回頭,即使傷口會滲出血,也只能向前看。
“可是,阿衡,終有一日,你也會離我而去。”他無措著,淚水卻燙了誰的肩頭。
阿衡凝視著黑暗中的牆角,不知道什麼樣的話語是帶有強大的安慰的能力的。
“阿衡,連你都不知道,你會離我而去。”他念著,帶著嘲弄——“你看,我卻知道,我卻連這些,都能預料到。”
“如果我離開,不能試著挽留嗎?”
言希苦笑——“辛德瑞拉的後母只是辛德瑞拉的,卻不是她的兩個姐姐的。”
挽留,他又……怎麼捨得。
“言希,我不喜歡……水晶鞋。”她笑著嘆氣,輕輕鬆開雙手,卻不敢回頭。
無論是做辛德瑞拉還惡毒的姐姐,她都不喜歡那種脆弱得磨腳的東西。
“言希呀,如果我離去,會對你說對不起的。”阿衡想了想,皺眉下了結論。
“阿衡,第一次說對不起的時候,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離開的人,離開了我。”言希仰頭,倒在紋理分明的地板上。
“那麼,謝謝你的照顧呢?”她依舊面向牆壁。
“第一次說謝謝你的時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