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願意接受,但你總要尊重他的犧牲。”
麥克斯韋看著他:“但你要為你在乎的人想一想,你也不希望米勒的事情在重複上演吧?
人活著就有在乎的東西,為了在乎的東西,總要去做骯髒的事情。他今天如果不站出來,那麼他的家族就會分崩離析……他的父母和兄長、一切在乎的人都會失去所有。
不要再給別人攻擊你的藉口了,葉清玄,你不怕死,但想想你的老師,想想白汐。”
葉清玄依舊沉默著。
許久之後,他低聲問:
“有煙麼?”
麥克斯韋將一包菸捲丟進他的懷裡。葉清玄帶著鐐銬,蹩腳地拆開包裝,彎腰將菸捲湊到麥克斯韋的打火機前面,菸捲點燃。
葉清玄深吸著刺痛的煙霧,許久之後輕聲嘆息:“麥克斯韋,大人的世界真複雜啊。”
“是啊。”
麥克斯韋點頭,“複雜又骯髒,所以大人們會變得面目可憎。”
“安格魯許諾了米歇爾什麼?”葉清玄問。
“很多。”
麥克斯韋說:“其中包括一塊黑暗世界的新殖民地,三千個能夠讀書識字的年輕人,大批的物資,還有每年五十名樂師等等……恰好,這些東西大部分我都有。
我把我的封地給他了。”
“……”
葉清玄一愣,旋即苦笑:“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什麼,但你確實應該後悔,這原本都應該是你的東西。”
麥克斯韋撇了他一眼:“就當你的買命錢吧。以後記得要好好幹活兒,起碼給我把養老金再賺回來。”
他起身,拍了拍葉清玄的肩膀:“好好休息吧,等你出庭之後,我請你和你的老師他們在聖城最好的餐廳給你慶祝。”
葉清玄頷首,目送著他遠去。
許久之後,他垂下眼睛,回想起記憶中博爾哈眼中的那一閃而逝的陰沉,便忍不住低聲嘆息:
“但願如此。”——
辦公室中,一片沉默。
黯淡的光穿過了窗簾,落在博爾哈的臉上,他的面色鐵青,沉默地凝視著牆壁上的聖徽,一言不發。
直到許久之後,沒有光的角落裡傳來了沙啞的聲音。
“片面之詞,不可輕信。”
“誰都知道這是片面之詞,可這句話誰說得出口?”
博爾哈搖頭,“盧多維克先生,如果任由局勢這樣的下去的話,我只能判處葉清玄無罪釋放。反正對於一心修士會來說,想要殺死他,不是還有很多辦法麼?何必在這裡?”
“愚昧!”
盧多維克冷笑:“我們如果真的要他死,根本不需要等到法庭上。審判之塔的牢房裡,廁所裡,甚至浴室裡……想要一個人死很簡單,但他的死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激化事態。
唯有讓他死在法庭的判決之上,才會有意義,才能證明聖城的律令不容任何褻瀆和挑釁。
這樣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麼?博爾哈。
否則,聖城的律令和尊嚴就會變成一個笑話,而到時候,你又將至與何地呢?你也不想將來自己繼承的是一個虛有其表的聖赦部,對吧?”
博爾哈沉默,眼神遊移。
“博爾哈,想想米歇爾的下場吧。”
盧多維克的話沒有停止:“當年強盛無比的宗教裁判所,是怎樣在短視愚昧的諸國手中,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為了重振信理部,只能屈辱的死在法庭之上。
那個活該墮入地獄裡的異端,一輩子腦子裡只有不合時宜的東征之夢,活著的時候像是行屍走肉,死了也不讓人省心。
你不會想變成那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