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忽然看到一個人,不但沒有和周圍的人一樣擊節讚歎,反而緊皺雙眉,默然不語。這時她數年開閣獻藝以來從未見過的。
蘇婉不但沒有感到一絲不快,反而從心底升起希望,她連忙向這個人望去,卻發現這個人就是剛才苦苦勸自己退出青樓的彭無望。雖然本來升起的希望黯淡了下來,但是蘇婉還是抱持著一絲希冀,朗聲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你認為我的琴曲如何?
彭無望這才猛地一驚,抬起頭來。
原來,剛才,他恍恍惚惚,只想著司徒念情如果不出青樓,已經在九泉之下的司徒伯仁將會多麼難過傷心。滿耳的琴音,只是讓他更加厭倦和難受。
彷彿之間,他似乎看到了司徒伯仁在與蜀山寨的激戰之中,渾身披箭,仍然力戰不休的樣子。他幾乎可以想象當時司徒伯伯緩緩倒下時眼裡的一絲遺憾。司徒伯伯一生為了彭門鏢局的振興而耗盡心血,而我又能為他做些什麼。彭無望痛心地想著。
公子!蘇婉又提高了聲音叫了一次。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重重疊疊地落在彭無望身上。
彭無望茫然望著她,良久才說:姑娘,你這琴曲,軟綿綿的,也沒什麼意思。
軟綿綿?蘇婉失笑了一聲,這可是她平生聽到的評價之中最特別的一個。
喂!一旁的貴介公子又一次大聲說道,你不懂就別胡說八道,你懂不懂什麼是音律?這麼優雅的琴聲,你竟然只得軟綿綿這一句?
彭無望眉頭一豎,道:我哪裡說錯了,這琴曲軟綿綿的,就算是龍精虎猛的一條漢子,聽多了也要攤作一團爛泥,不聽也罷。此話一出,一口氣將這裡面幾乎所有的聽眾都得罪遍了。當時就有幾十個看起來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拍案而起,就要發作。
就在這時,秦將軍連忙站起,道:啊,小兄弟,這琴曲你聽不入耳也罷了,這叫青菜蘿蔔各有所愛。看你樸質老實,這裡確不適合你,你還是走吧。說完向他使了個眼色。
彭無望明白了他的意思,緩緩站起身,向他感激地點了點頭。就在此時,一直在旁邊氣得眼冒金星的張鳳姐不樂意了。打從一開始,彭無望要贖蘇婉,就讓她非常的生氣,看在他身懷巨寶的份兒上,她才勉強應付著他。這會兒倒好,竟然大放厥詞,說蘇婉的曲子不中聽,這擺明了是砸簪花樓的招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人。
慢著,眼看著彭無望就要起身告辭,張鳳姐大喝一聲,你還不能走。
彭無望一驚,看了看她,問道:你要怎樣?
張鳳姐冷笑一聲,道:你沒有付足樓資,可別想走!
樓資?彭無望驚道,可是,我這位子不是別人讓給我的麼?
讓給你不假,張鳳姐道,但是人家可不會替你付錢。
彭無望雙拳一握,就要發作,但是轉念一想,確是自己理虧,只好道:多少錢,你說吧。
張鳳姐滿不在乎地說:不多,一千兩黃金!
彭無望大怒,道:這麼多,你分明是坐地起價。
張鳳姐怒道:我是坐地起價,怎樣。也不知你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傻小子,白聽一場琴樂也就罷了,竟然還胡說八道,說蘇大家的琴曲難聽。
彭無望怒道:彭某說話從無妄言,難聽就是難聽,又怎會是胡說八道。
他這句話也讓一旁的蘇婉有些生氣,她對彭無望道:這位公子,你說我的琴曲軟綿綿的,甚是難聽。不知你可否指出琴曲之中錯漏出在何處。
彭無望見她說話,想了想說:我哪裡說得清楚,只是聽著覺得氣短,非常不爽快。
蘇婉失望的搖了搖頭,仍不放棄,又問:公子是否懂得音律?
彭無望看了看在場眾人那些輕蔑而不屑的目光,心中一陣激憤,大聲道:我懂,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