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君廓點點頭,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道,好,彭公子請起。貴鏢隊揚威渤海京城,一經傳到我朝京城,必定震動天下,實是我漢人的無上驕傲。請你率隊到幽州城裡的客棧好好休息,那些突厥鼠輩,就交給我來處理。
遵命。將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彭無望如釋重負,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在都督府親兵的引領下,出府休息去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王君廓對身旁的副將專虞笑道:那些鏢隊中的武師畢竟不是行伍出身,竟然說尾隨他們而來的突厥人有十萬之眾,真是笑話。
都督說的是,專虞一張馬臉上堆起諂媚的表情,根據戰報,攻擊雁門和馬邑而剛剛被擊退的突厥人就有十萬之眾,渤海國裡駐紮的再多也不出三萬人馬,這已經是東突厥能夠拿出來的軍隊極限。他們絕對不可能傾巢而出,必會留下至少半數人馬駐紮。那麼出來追擊的部隊只可能是一萬到一萬五千人左右。
哈哈,專副將所言極是,這正是上天賜與我的立功良機,若能擊潰這部突厥人馬,那麼堂堂東突厥就更加日暮途窮,我大唐征服東突厥的日子指日可待了。王君廓仰天笑道。
將軍若能立此奇功,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專虞獻媚地說。
哈哈,好,立刻點齊人馬,乘著這些突厥人還沒有逃出幽州,將他們一舉擊潰。王君廓當機立斷地站起身,將放在桌上的金盔往頭上一戴,洪聲道。
專虞遲疑了一下,他本來想要稟告最近幽州探馬傷亡慘重的情況,但是轉念一想:何必阻了都督的興頭,便按下不說,回頭點兵去了。
這位幽州都督王君廓乃是大唐少有的猛將,曾經創造過以區區數十健卒擊潰上萬大軍的神話。唐高祖也曾經表彰過他:爾以十三人破賊萬餘,自古以少制眾無有也。當年震動天下的虎牢之戰,面對竇建德雄兵三十萬,王君廓以輕騎千人之眾,迂迴到敵軍補給要地,抄其糧運,擊沉米船三十艘,一戰而俘敵大將張青,立下赫赫戰功。在貞觀初年的幾次突厥犯境,王君廓也數次出擊,殺敵近兩千人,俘獲五十多匹戰馬,頗有功勞。
對於突厥敵兵,王君廓沒有任何懼意,依仗著以前豐富的戰鬥經驗和彪炳戰績,他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再次獲得勝利。自從得到了彭無望的詳細稟告,王君廓已經大致在腦中勾畫出突厥人的行軍路線,他在第一時間點齊了兩萬輕騎,兩萬步兵,一萬弓弩手浩浩蕩蕩地殺出幽州城,朝著彭無望指出的突厥人進軍路線行進。因為太過於熱衷立功升官的念頭,王君廓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帶出來的兵馬,幾乎是幽州城的全部防禦力量。
冷厲的弓弦聲在王君廓的耳際響起,令他從混亂的思緒中擺脫出來。一杆烏羽箭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胸前。他拼命地一仰身,但是仍然無法躲開這攝魄勾魂的一箭。轟地一聲巨響,他胸前堅硬的護心鏡碎成了一天閃閃爍爍的粉末,他身上披掛的光明鎧護胸圓片被射成十數片碎屑,這杆來勢洶洶的烏羽箭如入腐土般插進他胸腹之間,如果不是護心鏡和光明鎧的掩護,此時此刻,王君廓已經身在奈何橋上。他無助地將身子直挺挺地到仰躺在馬背之上,雙目茫然地望著旭日當頭的天空。突厥輕騎火焰般四面八方衝殺上來的景象在他眼中化成了一片凝滯不動的畫面。
彷彿鬼門關在此時此刻突然洞開,近十五萬鬼魅般的突厥輕騎從東,北,西三個方向漫山遍野地催馬衝來。兩萬大唐輕騎在第一時間被兩股精銳的突厥騎兵團團圍住,陷入首尾難顧的混亂。兩萬步兵陷在十數股敵騎的圍攻之下,彷彿一塊做得太過龐大的鮮嫩豆腐,被十數把鋒利尖刀切成了鮮血淋漓慘不忍睹的碎屑。那一萬名弓箭手還沒來得及擺好陣型,射出第一股箭羽,就像割麥子一般被數萬突厥鐵騎在他們的陣中犁過一遍,丟下數千具已經被踩成血泥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