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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字條顯然寫得倉促:

“今天將決定我的命運,您知道將以什麼方式來決定。今天我非要說出自己的話不可。我沒有任何權利要求得到您的同情,也不敢抱有任何希望;但是您曾經說過一句話,只是一句話,而這句話卻照亮我那猶如一片黑夜的生活,成為我的燈塔。現在請再說一次同樣的那句話,您就能把我從毀滅中拯救出來,請只要對我說:掙脫一切,我今天就扯斷一切,啊,說這句話對您來說又算得了什麼!我只請求在這句話裡表示您對我的同情的憐憫,……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別無它求,別無它求!我不敢想入非非,抱什麼奢望,因為我不配。但是有了您這句話,我將重新忍受我的貧窮,我將樂於承受我的絕境。我將迎接鬥爭,我還樂於去鬥爭,我要以新的力量投入鬥爭並獲得新生!

請帶給我這一句表示憐憫的活(就只要憐憫,我向您發誓)。請別對一個絕望者的恣意妄為生氣,別對一個溺水者生氣,因為他敢於作最後的拼命掙扎只是為了使自己免遭滅頂之災。

“這個人擔保,”當公爵看完字條時,阿格拉婭尖刻地說,“‘掙脫一切’這句話不會損壞我的名譽,也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他自己,您看見了,用這張字條給了我這方面的書面保證。請注意,但是多麼天真地急於強調某些句子的含義,又多麼笨拙地透露出他那隱藏的思想。其實,他知道,如果他掙脫一切,但是是他自己一個人去掙脫,並不期待我的話,甚至也不告訴我這一點,對我不寄任何希望,那麼到時候我會改變對他的感情,也許,會成為他的朋友。他無疑是知道這一點的!但是他有一顆骯髒的靈魂:他知道,卻下不了決心;他知道,卻依然要求得到保證。他不能下決心為信念作鬥爭。他想要我給他答應他終身的希望,以取代10萬盧布。至於說他在字條裡提到的並且似乎是我以前說過的照亮了他生活的話,那他是厚顏無恥地撤謊。有一回我不過是對他表示憐憫而已。但他是個恣意狂妄和恬不知恥的人:他當時立即就閃出了可能如願的希望;我馬上就看透了這一點。從那時起他就開始抓住我,現在也還在抓。但是夠了;請把字條拿去,帶給他,您一走出我家就立即給他,當然,不要在這以前給。”

“有什麼話要答覆他嗎?”

“當然沒有。這是最好的回答。那麼,您看來是想住到他家去喏?”

“剛才伊萬·費奧多羅維奇親自介紹的,”公爵說。

“那麼我提醒您,要提防著他;您把字條還給他,現在他是不會饒恕您的。”

阿格拉婭稍稍握了一下公爵的手便走出去了。她的臉色陰鬱、嚴峻,當她向公爵點頭告別時,甚至都沒有一絲微笑。

“我馬上來,就拿一下我的小包,”公爵對加尼亞說,“我們就走。”

加尼亞不耐煩而跺了一下腳。他怒氣衝衝甚至臉都變黑了。最後,兩人走到了街上,公爵手裡拿著自己的小包。

“答覆呢?答覆呢?”加尼亞氣乎乎地衝著公爵問,“她對您說什麼了?你把信轉交了嗎?”

公爵默默地把他的字條遞給了他,加尼亞呆若木雞。

“怎麼回事?我的字條!”他嚷了起來,“您沒有轉交給她!啊,我早該知道的!嘿,該死的……這就明白了,她剛才什麼都不清楚!怎麼會,怎麼會您怎麼會沒有轉交的呢,唉,該死的……”

“請原諒,相反,在您把字條給我的那會兒,並且正像您要求的那樣,我馬上就順利地轉交了。它又在我這裡出現,是因為阿格拉婭·伊萬諾夫娜剛剛將它交還給我。”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我剛寫好紀念冊上的字,她邀請我跟她走的時候。(您聽到了嗎?)我們走進餐室,她把字條遞給我,吩咐我讀一下並交還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