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地撫了撫我的眉梢,眼神清亮,嘴角漾起淺淺的笑意。不知為何,我心中卻忽而生發出無限的悲涼。不知是否出於本能,我下意識的拽住了他的衣角,那男子卻輕輕地掰開我的手指,劍拔出鞘,不再回頭。
他緩緩走入茫茫天地間,一字一字地道:&ldo;不必躲了,出來吧!&rdo;
周遭靜得出奇,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於這一片肅殺中,我的心跳也快靜止了。
忽然,莽莽白雪之中,約莫數十人拔地而起,騰起陣陣白霧,原本平整無比的雪地裡頓時多出了幾十個凹凸不平的坑窪。
而白男子立於人群之中,卻依舊面不改色,手腕一揚,衣袂翻飛,一個健步沖入人群中與之廝殺開來。
場面一時間分外熱火朝天,一襲白衣飄飄然遊走於一干黑衣之間,竟顯得遊刃有餘,五步之內必中一人要害。
我原本捏的一把冷汗這才算是鬆了下來‐‐畢竟雖不知道他是誰,可就方才那親暱的舉動來看,若是他敗了,我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戰鬥很快便見了分曉,對方人數銳減下來,殘存的幾人眼神之中也閃過了一絲猶豫的神色。
剎那間,勝負已分,白衣男子便抓住這機會,一舉將餘下幾人悉數解決掉,隨即彎下腰,輕輕捏了一團白雪將劍上血跡小心翼翼地擦拭乾淨。血液與雪水混雜成一個妖冶無比的淡粉色,順著他白皙修長的指節緩緩低落,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我殺雞也要抖兩抖,可他卻一個眼神也不願多施捨給那些瞳中已經失去了生氣的刺客,雲淡風輕得不似剛抽屍踏骸經歷完一場惡戰。
高手!高手!嘆為觀止!
我在心中給他戴上了一朵大紅花。
然而變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離我約莫二十步開外的雪地中,忽然又翻騰出一個人影,舉劍直直地朝我刺來。
我身體虛弱無比,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劍尖在我瞳孔裡一步步放大。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忽然,耳旁傳來一聲血肉破裂的輕響,我睜眼,只見白衣男子擋在我面前,鋒利的鐵劍貫穿了他的左肩,劍鋒上汩汩冒出的血珠匯成一股紅色的小溪,緩緩地自劍尖滴落在地上,暈出了幾朵通紅的梅花,格外觸目驚心。從方才便滿眼都是大片的虛無的白,此刻我終於感覺眼睛一陣刺痛。
他那雙腕子美極了,那關節的弧度令我想到了家鄉鬱鬱蔥蔥的新竹,想必有這樣一雙腕子的他,為人也定如渾金璞玉。
他白皙清秀的腕子此刻輕輕垂了下去,骨節分明的手指卻仍緊緊抓住那把寒氣逼人的鐵劍‐‐如此秀美的一雙手,本該握筆潑墨,揮灑淋漓,如今在玄鐵森森寒光的映襯下,竟也格外驚心動魄。
他緩緩倒了下去,露出了身後那項上人頭已被挑飛的蒙面人,可我心裡此刻居然絲毫不覺得害怕。
我想伸手去觸碰他,身體裡卻是一絲力氣也沒有。
男子嘴唇那柔軟綿密的觸感此刻忽而又湧上心頭,難以言喻的悲傷彌散開來,一滴眼淚順著方才溫存過的地方滑落。
凜冽的朔風攜來大片的雪花,自半空中打著旋兒緩緩落下,這關外特有的景象是從小在南方長大的我從未見過的。不一會兒,所有的痕跡便都被皚皚白雪覆蓋,宛若無事發生過一般,遠空幾點黑影盤旋著,不時傳來幾聲尖唳的長嘯。
所幸我從小生在南疆,雖也偏僻,總不用日日遭受這般風雪。
這樣大的雪,總會將人的脊樑壓彎的。這是我最後一個念頭。
視線漸漸模糊,只覺周遭白茫茫一片清明,&ldo;我&rdo;用盡全身力氣,緩緩吐出兩個字‐‐
&ldo;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