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一回憶,似乎真聽說過這人。吳滿榮年紀沒比我大多少,其人相貌堂堂,可惜空有其表,除了溜須拍馬,一無是處。他而立之年能做到那個位置,倒真不是他有幾把刷子,全憑他一個好爹爹和一個好乾爹罷了。
他就明說我便明白過來,近年來吏治敗壞,貪贓枉法的肯定不止吳滿榮一人,更何況若放在平日裡,區區幾條平頭百姓的性命,在那些權宦眼裡恐怕還不抵螞蟻子放個屁,這次的事卻連他兩位&ldo;爹&rdo;都蓋不住,反而掀起了這軒然大波,足以說明上頭的人是動了真格了。
嶽綸,準確說是顏寅,定然不會甘願當一輩子傀儡皇帝。沐猴而冠許多年,恐怕都只是在臥薪嘗膽。照這副志在必得的架勢,奮起反抗那一朝,興許已經不遠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些人勾心鬥角我倒真沒什麼興趣,我索性開門見山地問:&ldo;那這事兒跟咱沒關係吧?&rdo;
他也十分開門見山地回答我:&ldo;不知道。&rdo;
我嘆口氣:&ldo;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rdo;
第41章 劇變
再一次回到那間小破屋,我深刻體會到一句話‐‐&ldo;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rdo;
走了幾個月,回來時桌上已經摞起了厚厚的一層灰。桌上還擺著幾個月前喝剩的茶,那時我以為不過是去酒樓坐一會兒,天曉得這一走,回來時竟已經要過年了。那茶已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濃褐色,我忙將之拎往門外倒了,又拿濕抹布將落灰的地方全部抹了一遍。忙完這一切,我朝硬邦邦的床板上一躺,倒真有點回家的感覺了。
太后那邊估計是暫時不會有什麼動靜了,一閒下來,我便想起了阿哲那小崽子。
見到他的一瞬間,我的心臟彷彿被一雙大手捏緊。我從小便聽爹爹說&ldo;男兒有淚不輕彈&rdo;,可愧疚感湧上來,眼淚便也忍不住掉下去了。
他整個幾乎是皮包骨頭,三根棍子撐著那窄窄的肩膀,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呈現出一種鐵青色,兩隻並不有神的眼珠子有一搭沒一搭轉著,見我和雲礿回來了,薄薄的嘴唇像被兩根線牽動著往上提了提,聲音細若遊絲地喊了一聲:&ldo;徐道長,雲叔叔!&rdo;
我便使喚雲礿去陪阿哲玩,自己則將阿哲他爹叫了出去。那男子臨出門,還順手將門背後的煙鍋和一個小口袋拎了出去。
不待我發問,他先從袋中拿出幾頁&ldo;淡巴枯&rdo;,揉碎了往煙鍋上一燃,深吸幾口,自個兒陶醉了一會兒才長嘆一聲:&ldo;這孩子命苦,許是活不過正月了。&rdo;
我望著他頭頂三寸幻化的青煙,忽然有些憤慨,想斥責他孩子都快沒了,他還染上這害人玩意兒。可隨即一想,小孩是人家的,而我給了承諾卻也沒兌現,又有什麼立場來指責他呢?
&ldo;抱歉,我不是什麼活神仙……&rdo;我低低地道。
他仰著頭,從那參差不齊的鬍渣見又吹出一口煙來,隨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ldo;道長不必自責,大家都是混口飯吃,我能理解的,況且連我這個當爹的都是現在這副模樣……要怪就怪我命太硬,先是喪妻後又喪子……&rdo;
這樣一來氣氛就變得格外沉重了,我受不了他身邊縈繞的&ldo;淡巴枯&rdo;的味道,倉促安慰他:&ldo;算了算了,最後這段路,好好陪他走完罷。&rdo;隨即便進屋去了。
阿哲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怏怏地垂著腦袋像是快要睡著了,雲礿似乎也沒什麼話跟他講,只是靜靜的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