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也不再和他爭執,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火樹銀花,陷入了回憶中去。
小時候除夕夜也是要放鞭炮的,只不過那時候家裡窮,買得起一副鞭炮就已經很不錯了。我便常常趁爹爹不在的時候從鞭炮上把爆竹一個兒一個兒地拆下來,拿到村口和其他小孩一起放。爹爹回來看到只剩下一半長短的鞭炮,便自然免不了一頓罵,然而該放的放完了,生米煮成熟飯,他也拿我沒辦法。頂多來年換個地方吧,鞭炮藏起來,然後我也總有辦法像耗子刨坑似的將之翻出來。
從鞭炮上解下來的爆竹和普通爆竹相比火線要短得多,而我有一次便吃了這苦頭,引燃了之後還沒來得及將它甩出去,它便在我指間炸開了。我整個兒大拇指頓時便血淋淋地,然而怕挨罵又不敢跟爹爹講,便自個哭著去找村裡的江湖郎中。後來爹爹自然是知道了,不過看在我是傷殘人員的份上,也沒有動怒,只是罵了一句&ldo;自作自受&rdo;,這事兒便這麼翻過去了?
十年沒有回鄉,倒真想回去看看了,也不知那小村子是否還和以前一樣物資匱乏,連個賣煙花的也沒有。不過其實以前的日子也好,人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孩子們腦子裡裝的都是吃睡玩;不像現在一樣須時刻提心弔膽,你永遠不知道那些五光十色、種類繁多的焰火浮光背後,究竟有怎樣的陰謀與危險在窺伺著你。
小孩子熬不住,漸漸都回去睡了;大人們要守歲,此時依舊有不少人在街心裡有一搭沒一搭地吹著散牛。
正浮想聯翩時,我忽然感到手心被一團溫熱包裹‐‐雲礿握住了我的手。
我下意識地想要掙脫,他手上的力量卻得驚人,我只好十分不自在的任由他拉著。
&ldo;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猜的不錯,十年前,我被拐到青樓,那些風塵女夜裡受了男人的氣,白天便常常拿我發洩,長此以往,我只要一親近女人身旁便格外不適,因此我這輩子註定只能當個斷袖!&rdo;
我原先不是沒有設想過這種可能,然而當他這樣面不改色地告訴我真相時,我心臟卻彷彿被一雙大手捏緊。
預感到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下意識地想找機會將話題岔開,然而他似乎並不打算讓我這麼做,繼續不溫不火地說:&ldo;不過我想,即使我沒有經歷青樓裡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我依然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因為你知道嗎,徐子方……&rdo;
他將我肩膀掰過去迎向他,並不豐腴的月光下,我們四目相對,一束焰火升上夜空,炸出的絢麗光華落滿了他的眼底。他一字一句地繼續說完方才的話:
&ldo;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方才那首詩,每一句都是一個謎語,謎底連起來是一句完整的話‐‐&l;我很想你&r;!&rdo;
我經不住刺激,只覺頭腦一片虛空,心緒早已隨著煙花飛上了深青色的夜空,然而身體彷彿不受我控制。
他說完這一切,又把腦袋扭向別處,將我晾在一邊:&ldo;我知道我跟你聽完會不舒服,但我的確就是這麼想的。&rdo;
恍惚中,我夢魘般張口,喉嚨中鑽出來的音節也無比陌生。
我說:&ldo;其實,我也並不討厭。&rdo;
他驚詫地望向我,又一束焰火在天空綻開,廣袤無垠的蒼穹霎時亮如白晝,夜空下,他的瞳孔被亮光點燃,眼底奪目的光輝燦若星河。
我的腦子已是一團漿糊,那話實在是有些瓜田李下,他不會誤會什麼吧……
我正要開口解釋,他卻將一根食指附到我唇邊。夜風穿過大街小巷拂袖而過,他的指間的溫度比那月色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