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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過於久遠,我自然不記得今年春天什麼光景。不過想來我身上的病,也是與今春的陰寒有些關係的。
我說:&ldo;正是麥子拔節的時候。北邊兒別鬧霜凍才好。&rdo;
紅葉笑道:&ldo;娘娘就不要操心了。如今天下太平,又連著三年大收,就是今年歉一點,也不會有人餓著的。&rdo;
我心裡想著蘇恆惦念的那個&ldo;西南一角&rdo;,只能說:&ldo;但願吧。&rdo;
進了西稍間,碧紗櫥外只清揚一個人,想來韶兒又睡了。她見我們進來,忙起身行禮。
我扶她的胳膊,她縮了一下,面色立時就有些變。
我心下瞭然,拉了她的手,將她的袖子往上一推,便看到下面紅腫一片。
立時便有些惱怒,&ldo;秋娘弄的?&rdo;
清揚往碧紗櫥裡看了一眼,道:&ldo;不小心打翻了個茶杯,燙了一下。謝娘娘關心,不礙事的。&rdo;
她必然是顧念著韶兒的心情,不肯跟我說實話。
我心裡越發愧疚起來。
清揚笑道:&ldo;真不礙事。&rdo;一面給我倒茶,一面問,&ldo;娘娘可是來看小殿下的?殿下在裡間睡著呢。&rdo;
我直言不諱,&ldo;是來看你的。&rdo;
紅葉也一直關照著韶兒房裡,各色常備膏藥都是不缺的,很快便翻出了治燙傷的來。
清揚接了,拿在鼻下嗅了嗅,對我笑了笑,道:&ldo;冒犯了。&rdo;便攪了兩攪,一面往手臂上塗,一面低聲道:&ldo;紅葉姐姐和小殿下進去得及時,秋姑姑還沒來得及&l;招呼&r;我,茶也不那麼燙,用涼水沖沖便好。&rdo;
我說:&ldo;你怎麼就一個人去了?&rdo;
她只抿了唇笑。我這才注意到,她雖生得不美,卻有一雙新月般的眼睛,光色盈盈,別有一種聰明過人的韻味。她說:&ldo;指使不動別人。&rdo;
我說:&ldo;春玲兒和入畫呢?&rdo;
她垂眸笑道:&ldo;一早被人差遣開了。&rdo;
‐‐秋娘還禁著足。禁著足,竟也能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我真是小瞧了她。
我說:&ldo;是我考慮不周。你照料好韶兒便可,器物的事,讓紅葉來處置就行。&rdo;
顧清揚挑了唇角笑著,眉眼間卻別有一股子倔強勁頭,&ldo;娘娘恕罪,雖不是民女自己開的頭,但是但凡開了頭的事,民女從不假手她人。&rdo;
這話大有深意,我心裡不由一動,便靜靜望著她。
她便又說:&ldo;蒙娘娘收留,若娘娘給民女第一件差事,民女就辦不妥,日後還有什麼顏面待下去。&rdo;
她坦言相告,我便也直說:&ldo;這便是你多慮了,我還養得起一個閒人……只怕我連累了你。&rdo;
我雖是有意讓她知道秋娘,卻並沒有算計這麼深。但若她真的願意插手,我自然求之不得。
她又笑起來,眉眼舒展,&ldo;娘娘恕罪‐‐這話是娘娘多慮了。&rdo;
我愣了一下,總覺得她的話裡別有隱情。
然而想想便也瞭然。連平陽都覺得蘇恆是愛我的,何況是顧清揚呢。別人眼中,我未必是個失寵、失勢的皇后。沈家滿門富貴,別人也未必看得出內裡的冷暖。
甚至前日那場讓我痛不欲生的折磨,只怕傳揚出去,也是我獨承雨露、恩寵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