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傅攸寧並不確定他會不會答應幫這個忙,畢竟他在眾人眼中素來冷傲。可眼下的形勢,除了他,她不知自己還可以信任誰。
&ldo;你……&rdo;
&ldo;別聲張,&rdo;傅攸寧緊緊閉著眼,強忍著什麼,&ldo;我像是……瞧不見了……&rdo;
話音未斷,撐了一路的那口心頭血終於噴薄而出,濺在銀白衣袍的肩頭。
在墜入黑甜的一瞬間,她心中默默祝禱‐‐
但願沒噴到他臉上,聽說這人一慣脾氣不大好的。
梁錦棠未察覺自己圈住她的手臂收緊,只是側著頭皺眉盯著自己的肩上。
血紅與銀白,在暗夜中氤氳斑駁,像雪天中宵裡有繁花無聲盛放。
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處,不知是否安全無虞,不知此刻今夕何夕。
好在十年繡衣衛生涯造就了傅攸寧小野獸般的直覺。當腳步聲漸近時,她的身體比腦子先醒,虛弱無力的右手慢慢抬起,無聲地探向自己腰間。
可惜空無一物,指尖所觸,微涼。
她穩住心神,盡力不去在意自己虛弱顫抖的手,不去考慮忽然失明的雙目,只是凝神側耳,試圖從那漸近的腳步聲中聽出一點頭緒。
來的共有兩人。
一個腳步略拖沓,像是老人家;另一個……彷彿沉毅穩健,卻又極輕。
&ldo;……三爺,您的意思是,巡夜的光祿羽林整隊人都看到您將人一掌拍飛?&rdo;老人家開口,語氣裡的幸災樂禍顯得格外活潑。
&ldo;我沒使力!&rdo;這一句似辯解又似反駁的低惱伴著重重的開門聲。
是梁大人啊……
傅攸寧聽出是梁錦棠的聲音,便悄悄又卸了身上繃著的力,宛如癱瘓般顧自躺回原樣。
雖說平日裡並無熟絡的交情,但一聽出聲音是他,她莫名地就定下心來,彷彿只要是這個人在,就不會有危險。
那老人家持續幸災樂禍地絮叨著:&ldo;老夫依稀記得,兩年前也有一位姑娘被您在演武場的擂臺上一掌拍飛,當時也是老夫給診治包紮的……喲,怎麼又是她?這得多大的仇啊……&rdo;
沒錯,又是我,我也急欲探知這是怎樣的孽債。
此刻的傅攸寧內心並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她不過小小一介繡衣衛總旗,兩年內被堂堂光祿羽林中郎將當眾拍飛兩次,還真是……不枉此生。
那可是梁錦棠。
那可是威震帝京的光祿羽林中郎將梁錦棠。
那可是讓許多江湖少俠鎩羽而歸的梁錦棠。
那可是當年在河西戰場上,打得鄰國宿敵成羌一見&ldo;梁&rdo;字旗就腿抖的少年名將梁!錦!棠!啊!
傅攸寧,你真了不起,壯哉。
&ldo;褚鶴懷,你廢話真多。看、病!&rdo;
許是人在目力盡失時,聽力倒會出奇敏銳。傅攸寧意外地聽出,此刻梁錦棠偏冷的嗓音裡竟微有些咬牙切齒的惱意。
老大夫笑呵呵地搭上了她的腕脈,嘴上卻仍沒閒:&ldo;三爺莫急呵……讓老夫瞧瞧這是怎麼了。&rdo;
&ldo;我、沒、急。&rdo;
傅攸寧很想提醒老大夫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