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低頭獨自往外走,寂寞而惆悵。在轉角處看見一輛白色的越野車,窗內方向盤上趴著同樣一張寂寞而惆悵的臉。我走過去,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
他沒看我,一動不動地,看著那條人來人往的小巷出神。
什麼叫情到深處人孤獨?什麼叫心到絕處路也無?我們除了等待,還能幹什麼?
看到那個女人從人流中慢慢走來,頭上、身上堆滿誇張的佩飾,各種顏色堆積在一起,像來自哪個遠古的部落,在人流中是如此的張揚。不得不承認,她是美麗的,她的美麗不屬於城市,她應該屬於雪山、草原,屬於我們夢想中的原始、野性。
這樣的女子,不是她在征服男人,是男人在尋找她。
卓一航的眼睛明顯亮了,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鑰匙上。知道什麼叫情難堪嗎?知道什麼叫心灰意冷嗎?這個前一個月還在跟我說要帶我回內地,生一個孩子置一個家的男人,此時,心卻在為別人旋轉!
什麼“此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屁話,不在朝朝暮暮,“此情”能長久才怪呢?別說一年了,一個月的分離就足以檢驗“此情”是不是能長久!
那個女人從車旁匆匆而過,滿腹心事的樣子。卓一航擔憂地看著,目光隨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轉角處才收回。他發動車子,慢慢滑了出去,見那女人上了計程車,我們遠遠地跟著,不對,是卓一航遠遠地跟著,跟我可沒什麼關係。
進了醫院大門後,見那個女人正在跟一個藏族醫生說話,一航把車停在樹陰下,熄了火但並沒下車。等那個女人離去後,卓一航下車叫住了那個藏族醫生。問他是不是312病房的歐珠病情加重了?醫生說是的,住院費也用完了,需要再交一萬,否則醫院只能停藥。
不用……不用停藥,我們馬上交費。
你和他們是一起的?
是的,病人是我朋友。我馬上去交費,你儘管放心。
卓一航說完,徑直進了住院部的繳費處,一會捏著一張發票出來了。
等他上了車,我笑笑說:男人有錢真好,花錢就可以買個女人。
藏婚(7)
請別侮辱她,好嗎?卓一航看我一眼,淡淡地說。
侮辱她?我看了那幢灰色的住院樓一眼,嘴角一翹,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發動車子,倒車出來,駛上馬路。你去哪裡?
隨便。我說。
卓一航再次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發動了車子。
卓一航,那個女人可是有男人的,而且……
而且有四個。他介面說。
你準備當第五個?我譏笑。你喜歡與人分享女人嗎?
他淡淡一笑,那麼……那麼……不屑一顧的。看著他的表情,突然覺得很沒意思。人家喜歡分享,跟我有什麼關係啊?用得著我在這兒不舒服嗎?車子從朵森格路徑直往前上了江蘇路,在拉薩晚報社的路口轉彎,過橋進入了仙足島,順著江邊駛到了我住的小院門口。
下車吧,你到了。
我拉開車門,狠狠地關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進了院子。
原來人家早就知道我住在這裡,原來人家早就知道我跟嘉措的事了。自己還傻傻地跟他談什麼情說什麼愛呀?還以為人家真的就能帶自己回老家,從此結婚生子牽手到老呢?一切,不過是成|人之間無傷大雅的遊戲而已。
既是遊戲,那麼自己是不是就用不著愧疚了?成|人世界的遊戲自有規則的,不是誰說放手就能放手然後輕鬆轉身的。跟我來這一套,卓一航。我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咱們有的是時間。
看著一隻水鳥孤單地劃過天際,它,是不是失偶了,叫聲才如此悽婉?一如此時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