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抬眼望過去。
門口站著的,是容可。記憶中健康的膚色已經變白,可能是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瘦了很多,顯得單薄了,然而個子卻又拔高了不少。唯一沒變的是他那雙如燦爛星辰的眼睛,還有臉上常常帶著的柔和的笑容。
容可眼睛似乎未曾離開過我,又好像是隻看著容嬸。他慢慢走出大門,來到我們面前,斂眉對容嬸一拜,緩緩道:“娘,兒子不孝,讓您這些年受委屈了。”
容嬸嗚咽,一下子抱住了容可,哭道:“傻孩子!這是說得什麼話!娘不委屈,不委屈!只要你還能活著,活得好好的,娘就不委屈!”
我偏頭,悄悄抹把眼淚。
保成勸道:“阿可,姨母這一路走得勞累,還是讓她進去安頓下來先休息休息吧!既然已經相聚,那這就是好事,大家都不要傷心。這裡有我和小臺,你不需擔心。其他的,晚些時候我自會把事情對你們說清楚。”
小臺也彆扭地不看著容可,只說:“你快走快走,不要妨礙我和阿姐說話。”
容可糾纏地看向我,我心跳得厲害:“……阿可……我……”
話沒完,小臺就擋在我和容可之間,倒豆子似的說道:“阿姐你在馬車上坐了這麼久路上又風餐露宿的一定也很累了吧?我帶你到我院子裡去歇歇怎麼樣?要是你不願意住在社王府,可以在府外的客棧住下。不過越芻這個地方魚龍混雜,還是儘量不要亂走動比較好……”
他邊唸叨著邊使勁把我往府裡牽。可憐我連插嘴的空隙都沒有,就被他又推又趕地扯進了社王府邸。
我回頭,只看見容可對我微微一笑。
就是這個熟悉的笑容,讓那些被我強行埋在記憶深處的點點滴滴又泛上了心頭。
第一次見到容可的時候,我好像還很小,有三四歲的樣子吧。記得當時應該是他跟著父親到我家來給弟弟小臺慶週歲。
彼時我正散著頭髮在院子裡衝一群小丫頭們發無名火——那時候年紀小,只覺得家裡多了個弟弟,就每個人都不親近我了,連一貫最最疼我的母親都被弟弟抓去了所有的注意,這個現實讓小小的我很不滿意。連帶著,我看所有人都覺得多餘,都覺得他們是勢利鬼。
容可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我的視線,從此走進我的生命的。
“你就是婧女嗎?我叫容可——容易的容,可以的可。”他很高興地走到我身邊,就像看不出我正在發脾氣似的,“我們家裡還沒有像你這麼大的女孩子呢!蘇嬸嬸剛才對我說有小妹妹,我就來看你了!”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走開走開!你們都不理我,也別來惹我!”這是我的回答。
不得不再說一次,我小時候真的很蠻橫……當然也很調皮。
小容可擺出了疑惑的樣子,問:“你不是婧女呀?蘇嬸嬸說婧女很聽話很可愛的。”
這話簡直就是觸到了我的逆鱗。我使勁推了他一把,卻發現已經開始扎馬步習武的自己竟然推不動這個矮矮的小男孩兒!於是我氣哭了:“你們都欺負我!連一個臭小子都欺負我!嗚嗚嗚……”
容可家裡絕對沒有小女孩——因為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被我的哭泣給弄得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透過指縫,我能看到他無助又害怕地向圍在我們周圍的幾個小丫頭和老嬤嬤求救,而她們卻都心虛地紛紛不敢與他對視。哼,我知道她們是想把惹哭我的罪名全都推到他身上,好讓其他人看不出來我先前的生氣是因為她們。
最後不得已的,容可走到我身邊,對我說:“別哭了好嗎?我還沒見過女孩子哭……是不是我剛才說錯話啦?那你千萬別往心裡去!爹說我的嘴巴笨,什麼好話都不會說……”
我癟癟嘴,抽噎:“走開啦!你不是來看我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