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了左念兩次少陽符、至今仍沒好全的柳十七不禁心有慼慼,他埋頭按住自己脈搏,留給聞笛一個鬱悶的頭頂,一句話也不想說。
聞笛道:&ldo;那時我沒放在心上,畢竟拜月教已經查無此名,葉棠更是說不定早就死了。他能有什麼後人呢?誰也不曾想過……零落至此了,卻還一息尚存。&rdo;
但誰都不曾想過告知他。
這念頭浮現出來時,柳十七竟有一絲釋然之感。許是多年來他也患得患失,不曾對伊春秋他們交付太多真心,大家朝夕相處感情自然有的,可他向來按部就班,少去打聽望月島的來頭,無怪別人對他有所保留。
柳十七思來想去,道:&ldo;你不用避諱,這些事師父並沒告訴過我,許是覺得我出身十二樓,不知道更好。&rdo;
&ldo;或許吧。&rdo;聞笛安慰他,又道,&ldo;淮水之南,那處現在都是許多人的禁語,按理來說這次清談會開始江湖上盛傳的&l;鬥轉星移&r;便是在引你們出來。&rdo;
柳十七:&ldo;師兄收到訊息便很緊張,因為……師伯叛逃,帶走了一冊秘籍,我們以為那些人是他的弟子,還沒想過會有旁人拿來當誘餌釣魚。&rdo;
許是&ldo;鬥轉星移&rdo;已經夠讓人頭疼,他對《碧落天書》含糊其辭匆忙掠過,所幸聞笛並未追問,認真思索後道:&ldo;你師伯與趙煬身後的人定然不是同一個,他們同時放出訊息,莫非背地裡已經狗咬狗了?&rdo;
柳十七蹙眉道:&ldo;難說,此事我必須回一趟望月島,找到師父問個清楚。否則一直以來連自己修習的究竟是何物都不清楚,相比之下錯手殺人都不算什麼了。&rdo;
其實他心裡明白這就是六陽掌,邪門得很,還冠以一個正義凜然的名字,就像望月島的其他武學。但他不肯乾脆地相信,還在自欺欺人。
&ldo;沒事,問清楚便好。武學沒有正邪之分,縱然拜月教也有自身精妙在,不必為此太過鑽牛角尖。&rdo;聞笛見他神色頹然,情不自禁按了按柳十七的肩膀,&ldo;我與你同去。&rdo;
柳十七失笑:&ldo;笛哥……&rdo;
似是猜出他要如何反駁,聞笛道:&ldo;就送你到海邊,這樣也不行?&rdo;
雙目相對時柳十七有一刻遲疑,他不是第一次覺得聞笛看自己的眼神異樣了,但他想不明白就只好逃開。半晌,柳十七才道:&ldo;也不是不行,但你來中原不應該有鬱徵交代的事要做的嗎,好抽身?&rdo;
&ldo;我說能走就能走。&rdo;聞笛說話的語氣很平緩,卻不容置疑,&ldo;此次應白虎堂邀約來揚州,為了他們所說的大事。鬱徵不太肯和陽家的人扯上關係,有意讓十二樓從中原這趟渾水裡抽身離開。我來這些日子也弄懂了,此事並不簡單。&rdo;
白虎堂和北川學門,還有華山派這群小門戶……私底下到底在盤算什麼?
縱然柳十七不說,聞笛也是要藉故離開的。
許多疑點他還沒有頭緒,但卻千絲萬縷地聯絡在了一起,像揉成一團的線,理清楚之後興許會有一張前所未見的大網,把所有的魚蝦都罩在裡頭。
那日午後春雷滾過天邊,半夜裡一場雨潤物無聲地飄進了江南腹地。
東海,昔日離開是晨光熹微,朝陽初起,再次歸來時柳十七孑然一身,午後的天際線連成一片混沌,彷彿被黑雲吞噬了。
聞笛初次來到海邊,和柳十七當年有些相似,他踩著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