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拜月教的&ldo;移星&rdo;一脈為純陽功體,不怎麼受得了濕寒,葉棠還沒到寒暑自如的階段,每逢冬天便窩在室內,練功、渾渾噩噩地睡覺,直到春暖花開才重新活動。
此時鐘不厭說破,他不提自己,轉移話題道:&ldo;沒見過又怎麼樣,不會少一塊肉。&rdo;
鐘不厭笑著把酒遞給他:&ldo;嘗嘗,在城中打的醉三秋‐‐那家酒樓開了許多代,聽說又是百年老店,這酒也賣了快一百年。&rdo;
葉棠見他不再提雪,連忙接過杯子。
酒液澄澈,在青瓷杯中蕩漾出一點細小漣漪,仿若他們白日裡看過的青龍湖水,被楊柳環繞時多了一股草木清香。
他端起來湊在鼻尖嗅,味道並不馥郁,頓時有些失望:&ldo;還不如百花夫人宴席上的酒呢。&rdo;
鐘不厭沉默以對,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親自體會。
葉棠不是第一次飲酒了,手中杯子小小的一個,盛滿酒液,稍一顫抖就要溢得到處都是。他連忙一口抿掉小半杯,霎時,溫暖液體劃過喉嚨,旋即便火燎燎地燒起來,但並不難耐,反而溫和得很,待到嚥下,唇齒間才品咂出一點濃香。
&ldo;像花香,但這酒中應當並沒有花一類的作為原料,你說賣了百年之久,的確有點道理。&rdo;葉棠點評道,收回了此前的鄙夷,&ldo;是好酒。&rdo;
鐘不厭哈哈大笑,替他滿上後與葉棠碰杯。
葉棠呆愣道:&ldo;你不會還要和我玩行酒令吧?這我不會!&rdo;
鐘不厭搖頭,執杯又與他碰了一次:&ldo;我們寧州的規矩,喝酒碰杯無非為了討個彩頭,而今年關將至,難得喝上一杯‐‐希望我的小棠來年能夠平平安安。&rdo;
一杯酒慌亂下肚,葉棠搓了搓手,掌心已經發熱。
院落內一時間靜寂無聲,這夜沒有如水月色,廊下燈籠成了唯一的光源。葉棠垂著頭不敢看鐘不厭,卻分明感覺那人輕輕覆住了自己的手。
&ldo;小棠。&rdo;他低聲道,酒香還瀰漫在二人之間,&ldo;不管是西秀山的雪,還是江寧城的雪,總歸都一樣。我不會想那麼多。&rdo;
葉棠睫毛飛快地眨:&ldo;不一樣……&rdo;
被鐘不厭打斷了所有後文,拉著他的手一緊,讓他去看:&ldo;你瞧,下雪了。&rdo;
黃雲散去,蒼穹澄澈。北風拂面有了一絲濕潤的涼意,葉棠終於敢抬頭,燈下似有片片飛霜,又不若霜花冷凝,輕盈無比,隨風旋過幾圈後飄然落地,轉瞬化為水滴。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鐘不厭起身,手中暗自運功。西秀山獨門功法本就在極寒北境練就,此刻他凝氣於掌心,幾乎是令人看不清如何動作,聽風步輾轉四周,再回身時,手中已凝固雪花,盡數困在尺寸之間,獻寶似的送到葉棠眼下。
&ldo;折花手,踏花歸來。&rdo;鐘不厭道,指尖微動,雪花凝為冰晶。
玲瓏剔透的顏色,映出一張微紅的少年面容。
葉棠伸手想碰,但他喝了酒,身上發熱,剛摸到,那冰晶便立刻融化成了水。他撲了個空,手卻落進了鐘不厭掌心,被他拉住。
&ldo;鍾大哥?&rdo;葉棠疑惑地抬起頭。
卻如同雪花飄在枝頭,他唇上驀然一冷,鐘不厭抱住葉棠的腰,良久沒鬆手。
後半夜雪落無聲,但卻有風捲殘雲之勢。
葉棠睡不安穩,索性起來點了燈,隨手抓起鐘不厭的衣裳披在外面,攏著前襟推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