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對上縱身的狼,只聽狼啛厲地嗥叫一聲,便讓花犍重重甩出五尺遠。草繩男人不敢怠慢,趁狼甩昏的當兒,躍過去,一刀結束了狼命。
被狼咬住脖子的那頭黑牛還在掙扎著,頑固的狼任憑黑牛怎麼甩也不肯掉下來,黑牛殷紅的血從脖子裡流出,它快要讓狼咬斷氣了。只見花犍狠狠地撲過去,藉著甩蹄的勁,一隻角斜刺裡猛地插入那狼的肚子,扭頭就甩。可花犍用力過猛,牛角同時刺穿了黑牛喉嚨,就聽黑牛發出一聲啛叫,轟然倒地。
在所有的動物中,最見不得同類死亡的怕就是牛了。一見黑牛倒下,四個蹄子艱難地掙扎,牛群齊齊地發出一聲悲吼,那聲音,讓整個溝谷都搖晃起來,牛群瘋了,完全不顧自個安危,向狼發起猛攻。
溝谷裡響徹著絕命的哀嚎,那是牛群向死去的同伴發出的哀嚎,也是向狼群發出的復仇的聲音。這聲音到了人耳朵裡,就成了悲天慟地的絕唱,成了悽婉哀絕的吶喊。
血腥四濺,咆哮震耳,天地不見了,溝谷不見了,看見的,只是一場血殺,一場生與死的較量……
終於,公狼讓三頭牛合力挑上了天,牛頭一擺,兇殘的公狼被分成三大塊,血像雨一般降下來。一見領頭的公狼斃命,狼群頓時亂做一團,沒戰幾下便倉惶逃命。
花犍完全瘋了,一雙眼睛佈滿了血,見狼群四散,揚起蹄子要追,草繩男人衝上去攔住牠。
天慢慢變亮,東方滲出魚肚白時,狼群沒了蹤影,溝谷裡血腥一片,慘不忍睹。草繩男人軟軟地倒在地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直等天大亮,燈芯才鬆開手,石頭這才有了知覺,立時疼得大叫起來,草繩男人掙扎著爬起來,到跟前一看,石頭肩上的肉幾乎就要讓少奶奶燈芯咬下來了,兩排深深的牙印紮在肉裡,一股紫血滲出來。
這夜裡他們失去了兩頭牛。
天災(5)
二天夜裡,誰也不敢睡,守牲口旁喧謊。燈芯再也不敢讓帳篷搭遠,緊挨著他們搭下了,帳篷四周燃了火。木手子吸取昨夜教訓,沒再綁牛腿。風颳得吼兒吼兒響,夜晚發出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幾個人纏著讓草繩男人喧謊兒,草繩男人想半天,說,我這輩子,就記住一個謊兒,還是老東家喧給我的。一聽這話,木手子搶著說,怕又是王哥放羊吧。
嗯,對著哩,王哥放羊。
一聽王哥放羊,少奶奶燈芯來勁了,非要草繩男人唱,她知道草繩男人會唱。草繩男人推不過,撓撓頭,一咧嗓子,唱上了。
正月大來二月小王哥放羊過來了王哥穿的是黃香戴茵茵姑娘耍人才你耍人才我不愛一心心想走個西口外西口外呀地方大掙不上銀錢難回個家往前一看是嘉峪關往後一看是戈壁灘半碗兒涼水嘛三個錢你說我王哥難不難二月裡來草發芽我跟王哥把話搭下大門道里搭了個話二門道里說亂話說完珍珠說翠花說了金花說銀花王哥王哥你坐下茵茵你給說個心上的話……
打正月唱到了十二月,直唱得黑夜裡瀰漫上一層沉甸甸的心事。少奶奶燈芯早就抓緊了少年石頭,莫等草繩男人唱完,她就哭成了個淚人兒,半個身子依在石頭懷裡。惹得草繩男人說,不唱了,不唱了,一唱,心就恓惶得很。
溝谷再次靜下來。
終是白日裡太累的過,加上快出溝了,狼是不會有了,人心便有所鬆動,半夜時分便都一個接一個打起盹。燈芯頭枕到石頭懷裡睡了,發出均勻的鼾。草繩男人掙扎著抬了下眼皮,還是抵擋不了睏意。不知過了多久,木手子頭一個醒來,一瞅牲口,嚇得大叫起來,驚起的人全傻了眼,一群羊不見了。木手子睡時,還特意拿根繩子,把腳跟頭羊拴在一起,心想羊一跑就能醒來,誰知繩子竟給剪斷了。
羊呢?羊呀!燈芯慌得沒了神,扯著聲音叫。草繩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