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妖族在北方全面潰敗,而後界神盟、正仙會即將在天嵐妖界中部和妖族展開決戰,妖族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不可戰勝……
這些事發生的真的太快了。他們是人類,他們可沒有神格。所以他們並不像妖族那樣執拗地認為妖族一定會贏。
妖族統治時,情況的確很壞,人活的很沒尊嚴,但是他們已經習慣了。至少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下該怎麼活下去。
可萬一妖族敗了,之後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他們又該怎麼活?
他們是真的不知所措。
於是,就見那些平時有主見的人沒了主見,沒主見的人反而湧出了各種各樣的主意,卻又只能跟著添亂。
蕭問就親眼看到一家人一盞共功夫前還在搬家,過了一盞茶功夫後又把東西全擺了回去;他還親眼看到兩口子爭論要不要在家裡囤些乾糧,一個說現在不囤將來可能會餓死,另一個說現在把錢全換了乾糧,將來有好日子過時乾糧可賣給誰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到時候他們鐵定沒了錢……
大多數人都在不知所措中不得不觀望著,繼續能看出一點苗頭來。
還有一些較為極端,認為接下來興許會有一場席捲人類的大災難,趁著現在還活著,趕緊將那些家業揮霍掉,死了可一點都不帶不走……
看著那人心惶惶的小鎮,蕭問心裡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林項跟他說,一場變革若不能搞得人心惶惶,那就不是一場成功的變革。從這個角度來講,這場變革倒是挺成功,或者即將成功。
不過他其實能明白林項的真正意思,即:一場真正成功的變革需要整個社會體系從上到下都深受其影響。
不付出些代價,就是隻有變,沒有革……
便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也不管有多少人不願意這場決戰開打,其具體的日子終於是被定了下來,而後幾乎所有人都在掰著手指頭算著日子。
……
決戰前夜。
段燕知道大哥不必參加那場決戰,而是留守在西京,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下了一半。
一個人躺在黑暗中,雖然被窩裡很暖。也讓她很有安全感,但是她卻始終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
白天她從大哥的口中得知,蕭問參與了天嵐妖界北方的戰鬥,而且還在戰鬥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當時她表現的很平靜,只是輕聲應答著,可到了晚上只有她一個人時,才是她慢慢消化那些資訊的時刻。
屋裡沒有點燈,被子遮住了她愈發成熟的身體,而黑暗則又遮住了被子還有她露在被子外的小臉。
哪怕能一有絲光明照到這裡,也能映出她臉上的那一抹滿足的微笑來。她自然地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沒有一絲顫動,微笑的其實只有微微抿起的嘴角,就像是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她已經五年沒見過蕭問了,但是她卻始終沒有忘了蕭問的樣子,一到快了忘了時,她就會趕緊跑去那個寺院後面看看那個塑像……
性格中的稜角因為等待,因為現實,因為越來越沉重的親情,總之。都已經快被磨平了。
她心中仍然信仰正義,眼睛裡仍然黑白分明。但是若再讓她遇到一些不公平的和令人憤怒的事,她肯定不會再直愣愣地大呼小叫了。甚至,就算是讓時光重回五年多前,她親眼看到大哥被那頭銀豹拋棄,她也不會那麼難以自已。因此她知道無論她怎麼哭喊,怎麼罵都改變不了什麼。
她變得更加成熟了,其實這五年裡她又何止只有這些改變?相貌,氣質,幹活的速度。穿著的習慣,對家人的態度,對生活的態度,她已經改變了太多太多。
唯一沒有變的,是對蕭問的那份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