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安靜極了，窗戶緊閉著阻擋凜冽的寒風，窗簾拉開，陽光照亮半片地板，桌上一盆養在甜白瓷器裡的水仙上幾簇花苞，亟待綻放。

道林忽然輕聲說：&ldo;我應當聽你的話。&rdo;又說，&ldo;我以後會聽從你的。&rdo;

埃裡克用乾布擦拭道林頭髮時，兀的發現道林的鬢邊有幾縷白髮，他怔愣住，道林的發色是燦爛的金色，白髮夾雜在其間並不十分容易察覺，但埃裡克仍然有觸目驚心之感。

這時，僕人上來敲門，在門外說：&ldo;主人，凡爾納先生來拜訪。&rdo;

&ldo;你們沒事吧?&rdo;凡爾納看看道林，再看看埃裡克，不管怎麼樣，至少都還是活的……或許什麼快死了的都是以訛傳訛吧。

&ldo;沒事啊。&rdo;道林攤手，&ldo;你看到了。&rdo;

&ldo;這樣就好。&rdo;說完，凡爾納拉過道林單獨站到角落，有點抱歉地說，&ldo;當時你不見了以後，埃裡克來找了我，我告訴他你問我五年後你不在了怎麼辦，他聽到以後臉色很不好……所以，你的身體情況到底怎麼樣?現在科學這麼發達，日新月異地迅速發展著，你也不要這麼絕望嘛，說不定再一兩年就有治療方法了呢。&rdo;

道林：&ldo;……&rdo;

凡爾納離開之後，道林和埃裡克坐在壁爐邊一邊烤身上的水氣，一邊說話。

道林絞著手指，&ldo;你說你反抗了魔鬼，那麼……你現在是魔鬼了嗎?&rdo;

埃裡克向後坐直了身體，&ldo;……是。&rdo;

道林得到了答案，懸在半空中般的心終於落定，籲出一口氣，&ldo;你把魔鬼‐‐我是說以前那個‐‐給弄死了?&rdo;

埃裡克冷酷地說，&ldo;可能死了吧。&rdo;

不知道為什麼，道林忽然覺得那隻陪了自己十幾年的魔鬼也有點可憐，畢竟，沒有它慫恿自己也無法遇見埃裡克……再想想，又不值得可憐，魔鬼如果沒有騙埃裡克也不會被埃裡克反過來對付了。

其實道林還想問埃裡克為什麼會被魔鬼騙到答應了那樣的交易，埃裡克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道林眼睛裡的光彩一點點明亮起來，他期望地看著埃裡克，&ldo;那麼魔鬼大人，你願意帶我的靈魂入地獄嗎?&rdo;

道林靜靜地說：&ldo;我會愛你，愛你的全部，不只是你偶爾的體貼溫柔，還有你的狹隘和嫉妒，我是你一個人的，我會給你永遠的忠貞。&rdo;

埃裡克卻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ldo;你不想上天堂了?&rdo;

&ldo;天堂沒有你在。&rdo;

安靜的午後只聽得到樹枝燃燒發出的細微爆裂聲。

埃裡克像是一尊雕塑沉默了許久，才鄭重地說，&ldo;好。&rdo;

道林緊張地雙手握在一起，堅毅地視死如歸地凝望著埃裡克，一動不動，神情有如復仇女神般萬分悲壯愴然。

埃裡克：&ldo;你……你在幹嗎?&rdo;

道林呆呆地問：&ldo;不是要下地獄嗎?還不死?&rdo;

埃裡克看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ldo;還沒呢。&rdo;他親暱寵愛地摸摸道林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