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獨航悠悠的道:“聽過一句話麼?‘山雨欲來風滿樓’,如今雖則無雨無風,但我們心裡卻似乎已經感受到那種雷雨交作時的震撼了!”
衛浪雲安詳的道:“頗有同感。”
赫連雄煩躁的道:“甭說了,越說越叫人不得安寧!”
笑笑,衛浪雲道:“大哥也不安寧?”
兩頰的肥肉抽搐了一下,赫連雄沉沉的道:“我還不是個人?和任何人一樣少不了七情六慾,這種與強敵博命的事,並不似天官賜福那等叫人心頭舒暢!”
古獨航青裡泛灰的嚴酷面容,浮起一抹笑意,他道:“怎的大夥兒全有些失常?”
赫連雄揉揉下額,道:“不是失常,是緊張!”
古獨航道:“‘蠍子’的人也會緊張?”
“嗤”了一聲,赫連雄道:“因為‘蠍子’如今面對的敵人不是一批小偷扒手,而是凌駕武林的‘皇鼎堡’所屬!”
淡淡一笑,古獨航將丟在身側的那襲青衫拿起,慢條斯理的披上了身,他平靜的道:“瓢把子,須知‘皇鼎堡’面對的敵人卻更不好侍候呢!”
抬頭望望天色,他又道:“可以走了。”
赫連雄喟了—聲,道:“皮四寶,傳令啟行,記著派人前探開路!”
皮四寶答應一聲,匆匆站起,向馬天行招招手,兩個人飛也似的奔了出去,片刻後,只聞馬嘶人叱,蹄震步移,非常迅速的,山坳子裡的百名“蠍子”兒郎全已上了鞍背!
於是一—
以赫連雄為首,一行人快步行出也各自認鐙上馬,皮四寶看見大夥全準備妥了,他—揮手,兩乘鐵騎也已搶先奔出——那是開路眼線。
順著山坳子外一條夾隱在濃蔭深處的小徑,百餘鐵騎便小心翼翼的迤邐向前,他們將馬隊排成長蛇隊形,步步謹慎的朝目的地移動,除了馬兒蹄聲,噴鼻聲,低嘶聲,就再沒有其他任何一丁點聲息了,甚至連每個人的呼吸也都不自覺的全輕微……當頭的赫連雄可說是目注四面,耳聽八方,他已將全部精神貫注於眼前的行進上,他曉得此刻出不得錯,否則,非但無法與其他幾路人馬會合,更有吃敵人各個擊破的危險,事關整個大局的勝負,關連著自家性命的存失,他就算想輕鬆也輕鬆不起來了。
衛浪雲便策馬緊緊隨在赫連雄身後,當然,他也同樣戒備的四處觀察著,這場即臨的拚戰,任何人的利害都沒有他這樣的切身,成,則大願可了,敗,恐怕他以後的日子就難過啦……林叢是濃郁的,枝椏葉梗是嚴密的,陽光從枝葉的隙縫中投射進來,就像剪碎了的一片片白影,而這些零碎的光斑閃耀著,隨著人馬的經行忽明忽暗,空氣中帶著窒息般的沉翳意味,宛如有點兒血腥,有點兒泥土氣,有點兒顫慄的陰冷……忽然,衛浪雲發現前面的赫連雄汗水涔涔,但這位“蠍子”的當家卻宛似不覺,連擦全不擦,自管目瞪如鈴,毫不鬆懈的留神四周。
趕上了些,衛浪雲低聲道:“大哥……”立即回頭,赫連雄反應過敏的問道:“有情況?”
笑了,衛浪雲道:“還沒有,你得擦擦汗。”
長長吁了口氣,赫連雄以衣袖草草抹了抹臉上汗漬,他道:“你嚇了我一跳。”
衛浪雲小聲道:“放鬆點,大哥!”
赫連雄搖頭道:“只要一想到這場拚戰,以及拚戰後的結果,我就放不下心,莫非你卻放得下?”
眨眨眼,衛浪雲道:“我不折磨自己,一切要等事情過了再說,大哥、現在就憂慮,還不是白搭上?”
赫連雄吸了口氣,道:“孃的,我沒你那滿不在乎的胸襟!”
稍後一點,皮四寶愣愣的道:“奇怪,我怎的也胸口悶漲漲的難受?這,像不是個好兆頭!”
他旁邊,馬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