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倦的閉了眼,歪頭靠著丫環金橘的肩膀睡了過去,小丫環心疼的眼淚汪汪‐‐主子從來都是神采飛揚愛笑愛鬧的,哪裡有過這樣脆弱的時候?
馬車緩緩前行,透過被風掀起的布簾望向漸漸遙遠的皇城,黑洞洞的宮門顯出幾分陰冷恐怖。金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復又趕緊坐好,不敢驚醒了主子小憩。
陸重楊縱有萬般疑惑也只能咽進肚子,一顆心卻直往下沉。也不知這二十來日裡妹妹到底經歷了什麼,哪怕睡夢中亦緊緊皺眉,像是失了魂一般,全然沒了往日的快活,倒平白生出落魄寂寥來。
卻不知大小姐閉著眼,實則在腦子裡用各國語言大罵p,內心彷彿被無數羊駝駝來回踐踏。她本名秦淺,乃是帝國首席藥植師,活在9012年,憑本事母胎單身到三十歲。按說這一不喪天良二不反人類,唯有點兒不良愛好也就是在工作時間抽空看看小說,誰知不過是激動處拍了把桌子,竟生生拍出個空間裂縫,把她送到這個毫無人權包辦婚姻的古代。
想她一刻鐘前還在大罵領盒飯的陸貴妃傻叉,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就為了根公用黃瓜將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至死還在糾結皇帝有沒有真愛過她。誰知話音未落,便覺眼前一黑,再清醒過來時,腦子裡已經多出了一份記憶。她花了半分鐘想明白前因後果‐‐這大約就是早古時期網路小說常見套路之書穿,而她正好變成了那倒黴催的貴妃娘娘陸清淺。
當然,此時的陸清淺還只是個小秀女,得再過半個月才會被綦燁昭迎入睿王府,遭他虛情假意踐踏了真情,順便把陸家利用個乾淨。秦淺心累的無以復加,這到底是什麼狗屎緣分,簡直太尷尬了好嗎?若不是這會兒正在皇宮中,她就算再沒常識也知道不能亂來,只怕就要一腦袋磕在牆上,試試能不能自殺回城。
幸而選秀之旅已經徹底走完,否則秦淺初來乍到,腦子裡亂成一鍋粥還要應付小姑娘之間的勾心鬥角,她只怕分分鐘要瘋。板著臉走完長長的甬道,上了自家的馬車,秦淺卻實在不知該用怎樣的態度面對原主的妹控親哥哥,只得裝出疲憊的樣子,靠假寐矇混過去。
車子回到陸家時已經過了酉時,橘黃燈籠在青石板路面上灑下一圈圈暖暖的光暈。金橘扶著陸清淺的胳膊往屋裡走,老太太並大夫人二夫人正襟危坐,在慈德堂一塊兒等她。
不待她行禮,老太太已是親自站起來將她拉進懷裡,心肝兒肉的好一陣憐惜。兩位夫人亦圍在她身側直拭淚,彷彿陸清淺並不是進了宮,而是往哪個危險的去處走了一遭。若非還記得禁口,怕隔牆有耳招來禍事,說不得金鑾殿上那位也得被她們埋怨幾句。
滿屋的婆子丫環一點兒不覺得奇怪,淡定的看三位一品夫人哭成一團,自去取了帕子端了溫水在一旁候著。她們可知道這二十來天夫人們憂心的吃不下睡不著,好不容易盼到大小姐回來,可不得發洩一番情緒。
世人都說陸家家教森嚴,從衛國公老太爺起便對男嗣極嚴格,動輒行家法跪祠堂,而夫人們從不勸阻。以至於幾位公子無一不緊著皮子上進,生怕老爺一個不爽打他們個皮開肉綻,或是扣了全部零花關在家裡日日抄書。
然唯有一人例外,便是三代裡唯一的女兒,二房老爺嫡出的大小姐陸清淺。無論老公爺、兩位老爺和四位少爺,還是老太太和兩位夫人,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簡直是要什麼給什麼。下人慣會見風使舵,更不敢違逆她的心意。
虧得大小姐本性良善,被這麼寵著也不過脾氣驕縱些,規矩卻是極好。及她長到十五歲,出落的亭亭玉立明艷動人,家裡人一面糾結不捨,一面還得考察京中子弟,要給她物色一樁好姻緣。
在陸家人看來,哪怕是皇子龍孫也配不上自家寶貝小丫頭&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