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鬍子喝道:“有上好的客房沒有,大爺們要住店。”
賓從怒氣道:“什麼大爺小爺的,要住店麼?本店沒有,請去其他家再看看吧。”
小鬍子聽得面色一怒,正待說話,忽然他身後搶出一個身影,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幾道精光閃過,耳中聽得一陣嗤嗤的亂響,再抬頭看去,便見到那賓從雙腿戰慄著,雙手想要亂揮亂抖,卻又兀自不敢,身上披著的外衣,嘩啦一聲四散了開去,只剩下幾縷掛在脖子上,其餘皆是化成了碎片。
眾人看的心頭一凜,不由都轉回頭來面面相覷,楊宗志看個仔細,那黑影閃出身來之時,這裡的燈燭透射過去,那人面相一閃而過,只見是一個黑色黝黑的小個漢子,他心頭暗自一驚,喚道:“譚觀道……”
那賓從身上只剩下幾縷布匹,冷風吹過,他才是茫茫然晃過神來,啊的一聲大叫,伸手想要從地上扶起衣服,卻是發現寸縷不得,他口吃的道:“幾位客官要的上房,本店……就有,就有,哎呀,請幾位客官隨了小人過來。”
他兀自不敢遮蔽身體,而是急匆匆的帶了那幾人下去,費幼梅眼見著那賓從赤身裸體,不覺飛快的轉回了螓首,小臉嫣紅,口中呸呸呸的輕斥了幾聲,柳順意凝聲道:“這少年劍法好快!”
楊宗志笑道:“這位是青城派的譚觀道譚師兄,師從的是西南武林聲名卓著的鬥玄道長。”
費清恍然道:“原來是那老兒的弟子,他此時趕到了大江附近,莫非……莫非也是奔著北斗旗的旗主寶座來的?”
楊宗志心想:莫難曾經與自己說過,要奪得旗主寶位,需要得到四大長老中的一人推薦,自己便是莫難親舉的,懷中有他留給自己的佛珠為憑,這譚觀道難道也是旗內某個長老叫來的?
幾人品過了茶,便分頭找房去睡下,楊宗志躺在床上半晌,兀自半分睡意也沒有,他一時想起爹孃的死因還未大白,柯宴這條線切不可斷,一時又想起皇上那道密旨,暗令自己揮師西進,取下西門松的人頭,但是自己兩相為難之下,卻是託病抗了旨,這趟回到洛都,卻不知會是什麼光景。
今日本是飲多了酒,遇到過去,只怕早已昏睡入眠,可這時夜深,他卻偏偏渾然沒有睡意,反而愈發清醒,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頭又是煩躁,又是惴惴不寧,索性便起了床,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過方才飲酒的小亭子,夜裡潮氣甚重,沾溼了自己的衣襟發角,他半點也未覺得,而是在小亭子裡又坐了下來,這裡未燃燈燭,四周冥然無光,他的心裡反而漸漸安靜了下來,多個繁雜的聲音也緩緩從心底褪去。
夏末的靜夜,天空薄薄的雲彩遮蔽了圓月,草從中不時傳來唧唧唧唧的蟋蟀鳴叫,山泉叮咚脆響,越聽越覺得悠遠,這時身後一個溫柔的嗓音輕輕響了起來,笑道:“幼梅兒,你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覺,卻要拖著孃親出門賞月?“
費幼梅輕媚的嗓音,幽幽的傳來,嘆氣道:“娘,你說天上的嫦娥仙子,她生的那麼高,也與別人距離那麼遠,她可是寂寞的緊麼?”
董秋雲的聲音又響起來,輕笑道:“我的幼梅兒這是將自己比作了嫦娥仙子了麼?嗯,這麼一比起來的話,卻也有些相似……你們二人都是皓潔的玉人,性子也都是清清淡淡的,倒是瞧著像極了。”
費幼梅輕媚的聲音羞怯的小聲道:“娘啊,人家才……人家才沒有這麼不知羞的呢……”她說到這裡,彷彿想起了什麼,聲音便越發的小,更是帶了一絲震顫在裡面。
董秋雲果然咯咯嬌笑道:“還說自己沒有不知羞,那娘來問你,你為何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跑了,而且還跑的這麼遠,你從小到大,這樣的情形可從未有過。”
費幼梅嬌滴滴的茹喚道:“娘……”便又不敢接話,董秋雲輕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