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他，雙眼閃著病態的光。

&ldo;你至少吃了十五個人的飯量。&rdo;

&ldo;哦，最近也不知怎麼了，胃口特別好。&rdo;

她埋頭狂吃一陣，再次去洗手間。景怡狐疑，中途前往檢視，在廊道上聽見兩個女侍應生議論。

&ldo;那女的是不是有病啊，狂吃一通又跑到廁所裡狂吐。&rdo;

&ldo;可能是暴食症，胡吃海塞一頓再吐掉，我見過這種人。&rdo;

他料定她們說的是晏菲，趕忙來到洗手間外，門內遠遠傳來嘔吐聲，他立刻不寒而慄地洞悉了她暴瘦的原因。

十分鐘後門開了，晏菲面紅耳赤，一臉水濕，眼珠也遍佈血絲，噙滿生理性的淚水。

看到景怡她陡然一驚，沒來得及調整表情，又被他抓住一雙手腕。

她的兩根食指上刻著好幾個深淺不一的新舊牙印，無疑是催吐時摳撓嗓眼留下的，景怡接觸過很多厭食症患者，他們都有催吐的習慣，而食指上的牙印就是此類人的特徵。

他少有地震怒，結帳後帶她離開餐廳，在大街上便急迫責問：&ldo;你在幹什麼?暴飲暴食然後催吐，你是護士還在消化科工作，難道不知道這樣等於慢性自殺?&rdo;

晏菲肩背岣嶁著，恰似一副壞掉的衣架，幾不可聞地回答：&ldo;知道。&rdo;

&ldo;知道還這樣!是，吃東西是能減輕壓力，可也不能以犧牲健康為代價啊!&rdo;

&ldo;我不是為了減壓。&rdo;

&ldo;那是為什麼?&rdo;

&ldo;我怕現在不吃，以後就再沒機會吃好吃的了。&rdo;

她慢慢轉頭，兩行淚水賽跑似的衝過面頰，景怡站在路燈下，只覺她一對眼窩如深井幽黑，散發著垂危的涼意。

第108章 告發

&ldo;你這是什麼想法, 你還這麼年輕，來日方才, 多得是時間享受, 怎麼會再也沒機會了呢?&rdo;

景怡以嚴厲的語氣教訓，投出大石頭卻激不起什麼水花。晏菲的意識已經跨了, 精神好似廢墟上的煙塵。

&ldo;您也知道不是嗎?我很可能已經感染了愛滋。&rdo;

&ldo;你還沒去複查，準確結果出來以前別胡思亂想，遇事最重要的是心態, 整天琢磨壞事，健康人也會嚇出毛病。&rdo;

&ldo;我前不久去算過命，那算命先生說得很準，我的命格主貧賤，一生坎坷艱辛, 今年是命中的大凶年, 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rdo;

推測這是壓死駱駝的稻草, 他連忙批判：&ldo;那都是無稽之談，你是受過教育的人，怎麼能聽信迷信呢?&rdo;

迷信之所以能蠱惑人心, 是因其能或多或少地對應現實，晏菲這種飽經坎坷的人, 隨便一句壞判詞也能對上號, 然後自行衍生出無盡的猜想。

&ldo;我以前也不信命，覺得幸福和成功都能透過努力去爭取，遇到挫折也咬牙忍耐, 活到這麼大都像在逆風裡行船，幾乎沒有輕鬆順利的時候。今年先是因為弟弟的事和父母鬧僵，成了無家可歸的人，這次又被愛滋病人咬了……這就是命裡註定要我越活越悲慘，再掙扎也不過多吃一些苦。&rdo;

景怡嘆息：&ldo;原來你是被自己打敗了，當初姚佳自殺，你還批評她懦弱，怎麼如今也步了她的後塵?&rdo;

她木然望向前方，目光散亂如絮，聲音微弱地隨時會解體。

&ldo;我那時還沒真正見識到命運的殘酷，金大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