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明馬上反駁：&ldo;我不是這樣的，將來我打算把大部分財產留給珍珠，小勇要是有出息我就什麼都不給，沒出息才會留一些幫補他。&rdo;

&ldo;為什麼?兒子才是繼承人啊。&rdo;

&ldo;我不贊同這觀點，兒子應該靠自己奮鬥，做父母的最多幫他打個基礎，要是他以後發達了也不在乎家裡這點遺產。女兒更需要錢，有錢腰板才硬，以後不用看婆家人臉色。&rdo;

&ldo;您這麼偏愛女兒，有原因嗎?&rdo;

&ldo;沒有啊，我就覺得女兒比兒子可愛。我們珍珠您是知道的，那小模樣舉著望遠鏡出門逛一天也不見得能找出第二個，從小到大誰見了不誇幾句?她出生那晚我人在外地，夜裡做夢夢見自己走進一座大花園，花園裡百花盛開，中央一朵粉紅色的花最大最漂亮，形狀像牡丹，體積足有我們家的飯桌那麼大，花瓣層層疊疊數不清，香味像蜜糖釀的酒，聞一聞就心醉。我走近那朵花，見花蕊裡託著一顆雪白的珠子，只比福建蜜柚稍微小一點，像東海龍宮的夜明珠，一閃一閃亮著螢光。我正看得起勁，那珠子忽然咕嚕一聲滾下來，我急忙雙手去接，剛一接住就醒了。沒多久家裡就來電話，說我老婆生了個女兒，我那個歡喜，比撿到寶貝還開心，連夜買車票趕回去，在路上就決定給孩子取名叫珍珠。&rdo;

他訴說往事，宛若探險家回顧畢生難忘的尋寶經歷，神氣裡的歡喜自豪車載斗量。

趙敏鑑定完畢，嫉妒突飛猛進，強笑道：&ldo;您的夢還真靈驗，珍珠那孩子就是一顆夜明珠啊，找人給她看過八字嗎?&rdo;

秀明揮揮手：&ldo;八字什麼的不重要，反正在我眼裡她就是小仙女，得到這麼漂亮的女兒，說明老天爺看得起我。下面的話您聽了可別笑話我，以前生活困難時只要看到珍珠我就充滿信心，堅信自己遲早會出人頭地。因為我們珍珠的模樣一看就是來這世上享福的，那還不得靠我這個老爸啊，我不發達誰發達?所以家裡人常怨我寵她，怕我慣壞她，我都懶得解釋，我寵她是順應天意，不然老天不白給我這個漂亮女兒。&rdo;

他越說越忘乎所以，好像今生最大的驕傲就是成為賽珍珠的父親。語畢數秒才察覺趙敏不同尋常的沉靜，好似秋天的夜露，慢慢凝成冰霜。

&ldo;趙總，您怎麼了?&rdo;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屁股下的軟墊長出了針刺。

趙敏抬起頭勉力一笑：&ldo;總是聽您誇女兒，我真的好嫉妒，如果我爸有一半像您，我想我會比現在幸福一百倍。&rdo;

她終於正式坦白不幸，秀明急張拘諸，驟然喪失語言功能。

趙敏也失去聊天的興致，像即將閉合的曇花，向賞花人致退幕詞：&ldo;不好意思，我有點困了。&rdo;

&ldo;哦，那您快點休息，我也該回去了。&rdo;

他趕忙告辭，麻利地離開了主人家，返家途中不停琢磨趙敏的身世，想像她受過的苦難。他頭腦簡單，不愛思考與己無關的事，這時竟如同狂熱的讀者，渴望探尋角色隱藏在文字外的經歷，漸漸沉迷那些虛構的情節裡。

在院門口下車時，他遇上了外出歸來的妹妹，看著她手裡的藥店購物袋問：&ldo;你去買藥了?哪兒不舒服?&rdo;

聽她說不是藥就順手勾住袋口探頭檢視。

&ldo;你少管!&rdo;

千金揮手嘩地挪開，已被他瞧見袋子裡的驗孕棒，秀明也在關心她家的造人計劃，問：&ldo;你還沒懷上呢?&rdo;

&ldo;懷上了還用得著買這個?&rdo;

他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