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和老伴兒在家吃晚飯,不由得沉重哀嘆:&ldo;我這幾天去了幾家婚介所,形勢很嚴峻啊。&rdo;
&ldo;是不是都說我們質華歲數太大,找不到合適的物件?&rdo;
聽她說得像親眼所見,郝辛奇道:&ldo;你怎麼知道?&rdo;
林惠冷哼:&ldo;我早去過了。&rdo;
&ldo;那你怎麼不說一聲,害我白跑。&rdo;
&ldo;這麼喪氣的話說出來有意思嗎?要說這事還得怪你。&rdo;
&ldo;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了?&rdo;
郝辛以為妻子無理取鬧,沒成想還真讓她有條有理數落一通。
&ldo;你看看你那些老同事,哪家的女兒愁嫁了?那模樣能力再不濟的都能找到好物件,還不全靠當爹的給物色。人家做官的都講究封妻蔭子,你大小也是個局長,雖說這職位含金量不高,但人脈也不至於差到這份上吧,還不是怪你做人清高孤傲,沒交過一個有用的朋友,遇到困難誰都指望不上。&rdo;
他大怒,拍筷子教訓:&ldo;什麼封妻蔭子含金量,滿嘴封建官僚主義,思想嚴重腐朽落後。要不是我意志堅強立場堅定,對你監管嚴密,換個人你早去監獄裡蹲著了。&rdo;
林惠酸眉酸眼挖苦:&ldo;是,你是清官,誰都比不上你思想先進,別人都是落後分子,都不配跟你交朋友行了吧。&rdo;
&ldo;我怎麼不愛交朋友了?我朋友多得是,每天去廣場上下象棋,棋友都一大群了。&rdo;
&ldo;你就會跟一些平頭老百姓打交道,再不說交些有用的朋友,以前在單位也不合群,沒有一個要好的同事。&rdo;
&ldo;我那是故意的,官場上就是不能拉幫結派,那結黨必然謀私,與同事保持距離才能保證自身的純潔性。交朋友也一樣,凡是生意人和官員套近乎都是有目的的,不小心提防就會被他們拉下水。&rdo;
丈夫的大道理連篇累牘,林惠不愛聽,一律諷刺,一招勝萬招。
&ldo;總之都是你有理,你這人天生孤僻,就跟那歌裡唱的一樣,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成天走在無垠的曠野上,悽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只有咬著冷冷的牙,報以兩聲長嘯。&rdo;
郝辛提這事的本意是想向妻子討幾句開解的話,結果這老太婆堅持不給他驚喜,他一來氣也失了格調,叱罵:&ldo;我是公狼,你就是母狼,不管饑飽都愛咬人。&rdo;
&ldo;我咬誰也不咬你,老疙瘩又臭又硬,咬你還髒了我的牙口。&rdo;
老兩口吵了幾十年,郝辛習以為常,事畢也沒往心裡去。可林惠不久就出現反常舉動,要麼躲在書房上網,要麼沒事拼命刷手機,有時還悄悄躲到屋子外講電話。郝辛撞見幾次就犯了疑,妻子天天去跳廣場舞,還參加了老年藝術演出團,聽說那種地方是黃昏戀的舞臺,攪散一家是一家,妻子年輕時是朵扎眼的鮮花,饞嘴蜂蝶成群結隊往上撲。老了也還風韻猶存,打動些糟老頭子不成問題,難不成跟誰有了貓膩?
他正直古板,醋勁其實不小,心裡犯嘀咕就想查個水落石出。週末林惠又打扮得油頭粉面出門,他悄悄跟蹤,尾隨她乘地鐵來到世紀公園附近。遠遠見她和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接了頭,並肩說笑著走進一家餐廳。
這老太婆還想老草勾嫩牛?
郝辛更生氣了,當場決定去&ldo;捉姦&rdo;,走到餐廳門外又見那男人獨自走出來,大概是去上廁所,與一名年輕的女服務員錯肩時赫然伸手捏了捏對方的屁股。女服務員非但不惱,還嘻嘻笑罵,顯是狐朋狗友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