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段死亡接踵而至，每個人景怡都搶救了四十分鐘以上，像打了三場惡仗，結果一敗塗地。

悲慟的家屬恨恨指責他，圍著他推搡辱罵，他理解他們的心情，可誰來理解他呢?他又能指責誰呢?病魔嗎?死神嗎?

他找不到人訴苦，默默在自責和無助中沉淪。密集的絕望是泥石流能摧垮理性的防線，於是他接二連三地失常了。

燦燦對父親表示了深切同情，他相信父親的自我調節能力，知道他的消沉只是暫時的，倒是為他和大舅的關係感到擔憂。

&ldo;爸爸，您真的很討厭大舅嗎?&rdo;

景怡用善意的謊言回答：&ldo;談不上討厭，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rdo;

燦燦的思想比他估計的還深刻：&ldo;知道。您和大舅的確是兩種風格的人，但你們之間並不存在信仰和國籍的分歧，風格不同的人也能和平共處嘛。&rdo;

&ldo;爸爸也在努力維持和平，所以一直盡力忍讓。&rdo;

&ldo;忍讓是被動的忍受，您可以試著去發掘大舅的優點，有了欣賞就會慢慢接受他了。&rdo;

&ldo;他有什麼優點?&rdo;

&ldo;很多啊，最大的優點是長得帥。&rdo;

景怡再次停住刀叉，動作比之前幾次緊急僵硬。

&ldo;你覺得你大舅很帥?&rdo;

&ldo;是啊，我還沒見過比大舅更帥的型男呢，包括明星，這點很讓我羨慕。&rdo;

燦燦精確地切分牛排，神態也像嚴謹的科學家，說出的話都經過科學論證。

景怡恍如上了個世紀大當，焦急氣惱。

&ldo;你怎麼會羨慕他?外表是最膚淺的東西，你應該羨慕那些有高尚思想和內涵的人。&rdo;

燦燦自有道理：&ldo;人只會羨慕自己缺少的東西，頭腦和財富我已經應有盡有了，所以，最想要的是大舅那樣高大英俊的外表，如果將來我能長得像他就好了，那我將是國內最完美的高富帥。聽說外甥一般和舅舅很像，但願是這樣吧。&rdo;

景怡沒胃口了，放下刀叉，推開餐盤，一臉受傷的表情。

&ldo;燦燦，聽你說這些話，爸爸真的很難過。&rdo;

&ldo;可這是事實啊，您不能逃避。其實我一直很奇怪，大舅就不說了，二舅三舅也算一流的帥哥，小舅稍微差點可也比媽媽好看，媽媽做為外公唯一的女兒，怎麼就沒遺傳到一點優點呢?不止智商，顏值也在平均線以下。&rdo;

景怡可算體會到了妻子和兒子吵架時的心情，兒子的挑事功力確實一流。

&ldo;你小子存心氣我是吧?你媽媽哪點不好看了?兒子居然敢挑剔媽媽的長相，&l;狗不嫌家貧&r;上一句是什麼?&rdo;

&ldo;&l;兒不嫌母醜&r;，可是爸爸，說實話也不行嗎?媽媽長得是很一般啊。&rdo;

&ldo;那是你不懂欣賞!長得一般我能娶她嗎?我就覺得她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看一眼膝蓋就會發軟，你是我兒子，不能質疑我的審美!&rdo;

&ldo;可您也不能為了強調您的審美，就扭曲我的審美啊。將來我的老婆必須比媽媽漂亮十倍，至少要像珍珠姐姐那個水準。&rdo;

兒子獨立得好像已經舉行過了開國大典，任何人都再難顛覆他的認知，景怡又被無力感攻陷，揉著睛明穴警告：&ldo;你這些話可不能拿回家去說啊，會引發世界大戰的。&rdo;

燦燦嘿笑：&ldo;我知道，您以為我是媽媽嗎?您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