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的氣還沒生完一半，但看到丈夫的動作仍反射性地坐起來，拿起水果刀削蘋果，邊削邊抱怨：&ldo;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外人看我是個官太太，以為活得多滋潤，其實都是胡椒浸在醋裡頭，說不完的辛酸。虧得自己肚子還爭氣，老了靠著兒女們才過上舒坦日子，要不一輩子都住不上這麼好的房子。&rdo;

說著說著，語氣復又急促。

&ldo;說起這房子我就來氣，既然都搬進來了，好好裝修一下又怎麼了?非把屋子弄得跟寒窯似的，都不好意思請朋友來家裡做客。&rdo;

郝辛看著書，情緒穩靜：&ldo;你就知足吧，只是這樣外面已經有不少風言風語了。&rdo;

&ldo;什麼風言風語?&rdo;

&ldo;說這房子是我買的，說我在職時偽裝得好，高築牆，廣積糧，偷偷攢了小金庫，等到退休後才開始享受。&rdo;

&ldo;說這話的人真沒良心，你以前在水務局是主管技術的，從不沾財物上的事，能有什麼進項?最後五年到了檔案局，那個清水衙門就更別提了，想當耗子也找不著米倉啊。&rdo;

林惠感覺她需要吃降壓藥了，將削好切塊的蘋果裝在盤子裡丟到丈夫跟前，果子差點蹦到桌面上。

郝辛不責怪她的動作，只批評她的言語。

&ldo;你說話能不能注意點?什麼衙門不衙門的?我們的政府是為人民服務的，任何機關單位都是服務型機構，怎麼能用封建時代的名稱來指代呢?你這就是思想作風不端正的表現。&rdo;

林惠要還嘴，家門開了，又重重關上，這聲響提示夫妻倆女兒回來了，並且正發著火。

&ldo;氣死我了!爸，蔣桂仙介紹的是什麼人啊!我真是連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rdo;

郝質華丟下提包，恨不得把地板跺穿，林惠忙上前關問，郝辛也跟著站起來。

在父母輪番詢問下，郝質華講述了與黃耀祖見面的經過，說話時頭頂一直濃煙滾滾。

&ldo;那男的一坐下雙腿就不停地抖，連帶桌子一塊抖，起初我還以為地震了呢。長相也是，虛胖浮腫，頭頂比爸還禿，就像一根在地溝油裡泡了三十年的油條，每個表情都滴油。只是這些都算了，說的那些話，簡直叫人不能忍受。最搞笑的是我離開以後他給我發的微信，我不想再重複了，你們自己看吧。&rdo;

看完那組簡訊，林惠覺得自己還得再吃點速效救心丸。

&ldo;這是什麼人啊，腦子明顯有毛病嘛!&rdo;

再看丈夫，已埋頭沖向書房，不知去幹嘛了。

男人處理問題比女人直接，郝辛是去找介紹人蔣桂仙算帳，電話沒人接，他就改找蔣桂仙的丈夫路廳長。

路廳長以前是他的下屬，後來職位超過他，依舊對他很客氣，接電話時笑吟吟道：&ldo;老郝，好久不見了，今天怎麼捨得聯絡老同事啦?&rdo;

郝辛可沒心情跟他客套，嘴像拉開保險的手、槍，射出的都是子彈。

&ldo;老路，你們家蔣桂仙就是個搞傳銷的騙子!你得對她進行嚴肅的批評教育!&rdo;

路廳長詫異：&ldo;怎麼了?&rdo;

&ldo;她給我女兒介紹了一個生物科研所的男的，誇得天花亂墜，結果我女兒今天去跟那男的見面，發現對方人品極其惡劣，還當面羞辱我女兒!&rdo;

路廳長雖然退休了，也是位彈琴遛鳥的風雅人士，聽到這些婆媽事就頭疼，苦笑：&ldo;老郝，女人的事我們男人怎麼管得了呢?你消消氣，又沒什麼損失，何必大動肝火。&rdo;

他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