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貴和打聽到的。&rdo;

佳音被她帶進溝裡，一不留神口吐真言。

淑貞臉上的皺紋逆向伸展：&ldo;這麼說小亮陽痿的事你們全家都知道了?&rdo;

佳音悔悟，連忙申辯：&ldo;他還沒到那種程度。&rdo;

淑貞說她不懂科學：&ldo;有這種症狀就差不多能確診了，光吃補藥還不行，得花大力氣治，不然小毛病拖成大問題。&rdo;

她先替裡間坐診的老中醫做起諮詢，分星劈兩介紹相關秘方，好像賽亮才是她的女婿，她所有幫扶精力都傾注在了他的身上。

大庭廣眾下佳音難堪得耳垂快化掉了，苦笑著耐過應酬。後來華醫生給她開了五副藥，說一副吃三天，五副一個療程，藥材和甲魚或公雞一塊兒燉，每天喝一湯碗，要是一個療程過去沒起色就帶病人親自來問診。此外還另做說明：這藥滋陰壯陽，家裡有虛弱的老人也可以跟著喝。

佳音心想若直接告訴賽亮這是壯陽藥，他不但不肯吃，八成還會生氣，剛好這幾天教她刺繡的範奶奶身子不爽快，幾戶善心鄰居們相約輪流給她送些湯水進補。她就燉了雙份雞湯，借給範奶奶送食為名來掩蓋。

晚上她煲好第一鍋湯，讓珍珠送去範奶奶家。珍珠忙著做直播，有些牴觸這趟差事。

&ldo;媽媽真是爛好人，範奶奶的媳婦都沒您孝順。&rdo;

佳音不知道女兒在說氣話，臉上鍍了一層鉛。

&ldo;我是在積德，現在多幫助空巢老人，等以後我和你爸爸也變成那樣才會有好心的年輕人來照顧我們。&rdo;

&ldo;媽媽不是有兒子嗎?讓小勇娶個孝順媳婦回來伺候您不就行了。&rdo;

&ldo;真自私啊，一句話就暴露本性，也不說等父母老了多盡孝道，這麼早就開始推卸責任，你爸爸白疼你了。&rdo;

珍珠像個皮球，越拍彈得越高，學父親黑臉叫嚷：&ldo;我多掙點錢給你們請保姆還不行嗎?再說等你們老了中國的養老業也發達了，肯定有很多高階養老院，去那兒住比在家裡舒服多了。&rdo;

佳音真的來氣了。

&ldo;你已經在盤算把父母扔進養老院了?我和你爸爸可從沒想過把你送去孤兒院!&rdo;

&ldo;這能一樣嗎?您是為了給自己養老才生我和小勇的?如果是這樣您也太自私了，就沒考慮過我們也有我們的人生。&rdo;

&ldo;自私&rdo;是把百發百中的好槍，關鍵看誰先搶到手。佳音被女兒搶了先機，剩下的招式就是叨叨抱怨：&ldo;生孩子有什麼用，辛辛苦苦還養出個仇人。&rdo;

珍珠最煩母親用生養之恩壓制她，登時磨利了刀鋒。

&ldo;媽媽您別光說我，我只是說將來可能會因為事業和家庭因素不能親自照顧您，並沒說不給您養老，哪像您呀，從沒想過給外公外婆養老。&rdo;

家人的攻擊準而犀利，一個針眼也能血流成河。

佳音一拳捶中案臺，廚房裡的光線似乎晃了一下。

&ldo;那是因為我嫁得遠，再說你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們照顧，根本不需要我!&rdo;

她彷彿受傷的母狼，散發出強悍的威懾力，再也容不下丁點冒犯，怒斥還欲爭辯的女兒：&ldo;閉嘴，你除了會跟大人頂嘴還會什麼?叫你做點事就扯出一大堆歪理，要去做親子鑑定嗎?我是你的親媽，別老把我當成後媽對著幹。&rdo;

珍珠端著湯鍋負氣而去，佳音的心已成瓦礫場，可生活的車間沒有假期，她被迫迅速重建情緒，上樓為二弟送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