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淮水之北,穎水之東。
道路上大軍雲集。
吳軍主將徐知誥,一身華麗的戎甲,昂首挺胸騎在一匹白馬之上。
他迎著盛夏的熱風,胸中滿是熱血。
看著周圍正在行進的千軍萬馬,徐知誥現在的內心起伏很大。
因為他胸懷大志。
因為吳國在他眼中唾手可得!
在吳國,徐知誥可謂是如日中天,他已經是吳國朝廷的左僕射,參知政事。
甚至連吳王楊溥的實際權勢都沒有他大!
唯一權勢比他大的人,只有他的義父,吳國的權臣徐溫!
可徐溫老了,等到他百年之後,吳國的權勢都將會盡歸他所有。
到時候革故鼎新、柴天改物,皆不是妄想!
因此,他現在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覺得整個吳國、整個天下都將會在他的意志下運轉。
大丈夫,生當如是!
這時,一旁的心腹幕僚宋齊邱朝著徐知誥低聲道。
“將軍,大丞相(徐溫)說了,此次北伐梁國,您若是有大功,大丞相會盡力說服吳王,將吳王最寵愛的女兒上饒公主,下嫁給您的次子李景遷。屆時您的權勢,在吳國除了大丞相之外,無出其右!”
聽到這裡,徐知誥眯著眼睛,只是伸出手輕輕捋順嘴唇上修理得當的鬍鬚。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跑過來一個士兵。
他單膝跪在徐知誥面前,抱拳道:“稟將軍,我軍斥候已探明敵軍先鋒的位置!”
“梁軍先鋒是誰?”
宋齊邱道:“是個叫吳懿的將領。”
“吳懿?”
徐知誥唸叨著這個名字,皺眉道:“這人怕是個無名小卒!如今梁國名將,無非就是葛從周、王景仁、康懷英數人而已。此刻,這幾人都駐軍西北,無暇顧及淮南,此戰必勝!”
宋齊邱頓時附和道:“將軍所言極是!”
“這天下之勢,皆因我計更易!”
徐知誥意氣風發,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未來頭戴冠冕的情景。
他輕輕一招手,朗聲道:“來人,傳令前鋒彭彥章,命他率軍迎戰敵軍先鋒!全力作戰,不破不歸!”
“是!”
夜幕降臨。
帳中燈火昏暗。
火光在帳幕上瘋狂的跳動,映著帳外巡邏士兵的些許人影。
帳內,渾身一塵不染的徐知誥輕輕的把茶盞放回。
然而在杯底剛剛接觸桌面的一瞬間,他的手卻突然僵在了半空。
“什麼人?”
徐知誥極其敏銳,立刻低聲喝問。
他立刻站起身,手悄悄地放在了腰間的寶劍上。
這時,帳中緩緩出現一個人。
一個帶著面具的人。
這個人出現的毫無動靜,似乎早就隱藏在帳內了。
而當他現身的時候,徐知誥竟感覺周圍溫度在一瞬間降低了許多。
“你是誰?”
徐知誥警惕地看著面具人。
朱友寧緩慢的轉過身子,眼眸中毫無波動。
他直視著徐知誥,目光冰冷銳利。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因為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
聽到朱友寧的話語,不知為何,徐知誥由心底感受到一股寒意。
“來人!快來人!”
慌亂下,徐知誥立刻高聲喊了起來。
然而不知為何,帳外似乎並沒人聽到他的聲音。
第二日,東方已經微微泛白。
此時已至凌晨,吳軍眾將立刻下令賣埋火造飯,一時間炊煙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