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易醒,舊夢難涼。
我砸吧著嘴裡的酸苦味,想睜開眼卻又酸又脹,腦子不轉也能猜到昨晚又喝大了。
“再睡會,睡會兒。”安慰著自己繼續躺平。
大城市半紅不黑小作家的早上,就是這麼平平無奇。
用不著肉搏早高峰趕打卡,但又沒有商務合作追著屁股跑。兜裡有點積蓄,不太勤快吃吃版稅也夠花銷,但再怎麼頭懸樑錐刺骨,還是摸不著財務自由的邊。
但我躺著也能隱約記得,昨天下午談成了個很有賺頭的活兒,手上錢攢攢,年底前買下老家湖邊的心儀小屋夠了。昨天晚上就是唱歌喝酒慶祝,順帶吹吹牛。但跟誰談的,跟誰喝的,跟誰吹的牛,一概沒有印象。越想腦殼越發漲,越用力想越是想不起來。
“還是沒睡好,睡飽了就啥都記得了。”此時的我只想躲在遮光窗簾後,踏踏實實跟喧囂俗世再隔絕上幾小時。
攪醒這場美夢的,是聲雄渾嘹亮的吆喝:“起床搶鈔票咯!再不起來天上掉的鈔票都被我撿了!”
我嚇得一個機靈,猛的睜開眼,半起身靠在床頭,瞅著眼前這位阿姨:敦實的小圓臉黑裡透著紅,頭髮整齊紮在腦後,穿著帶領子格子襯衫配深色長褲,腳上一雙泡澡標配的塑膠拖鞋,帶著橡膠手套拿著吸塵器。
這。。。應該是個保潔阿姨吧?但我為什麼不認識她?我火速環顧四周,沒錯兒啊,這是我家,可她怎麼進來的?
“你誰啊?怎麼在我家?怎麼進來的?”我壯著膽子,扯著被子對她嚷。
“咦,你又為了寫東西瞎找靈感呢?別鬧了。”這位阿姨壓根沒當回事,給吸塵器換了個吸頭就準備往床上比劃。
“誰鬧了!大姐,我真不知道你是誰!你停住,別往我這裡劃拉!”我一把抓住吸塵器。
阿姨眉頭一皺,小嘴一撇,“成吧,我配合一下你。你叫易方,是個寫情情愛愛的厚臉皮小作家。我姓王,我不是大姐,你叫我王姨,我是你媽媽二表姐的遠房堂妹,陪孩子在寮城上大學,每天下午順帶給你收拾收拾。你每個月要付我三千七百塊錢。說清楚了沒?”
王姨又啟動了吸塵器,“要演就把臺詞說全咯!我不僅打掃收拾,幫你張羅吃喝,還負責叫你起床幹活,要不怕你月底沒錢給。另外,還負責幫你媽催你趕緊結婚生子,這服務不收費。”
“可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呢?”我一琢磨起媽媽,表姐,堂妹,王姨,親戚什麼的,還是腦中一片空白。
“你今天咋這麼煩人?這屋裡不安了監控嗎,你自己調影片出來,看看每天下午是不是我來,再聽聽你都叫我啥。”
我拿出手機,手指頭像有記憶似的,輸入密碼626160,解鎖後找出監控影片app,驗證密碼翻看了近半年記錄,這位大姐的確每天下午都來忙活,而我常常昏昏悠悠起床,叫著王姨打招呼。
“就說你愛演,還說不知道我是誰。你手機密碼怎麼記得呢?看監控咋這麼溜呢?沒勁!”
我一愣,王姨說的沒錯,剛才輸入密碼,找app,解鎖監控自己都清清楚楚記得怎麼操作,也認得這是自己家,床頭櫃上是網上剛配的眼鏡,床單被罩是新買的亞馬遜叢林系列長絨棉款。。。
但關於誰是誰,自己認識誰,自己需要聯絡誰,我真真的一點點都想不起來了。
要不再睡一覺?或者結結實實喝一頓,再醉一次?這樣興許能一覺醒來全部想起來?我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王姨,今天有讓你提醒我什麼事嗎?”
“沒,你不說每天下午要是沒起床,就讓我叫你嘛?”
我坐著一動沒動,腦子飛速轉著,拼了命想理出個頭緒來。
“是不是昨天又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