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躺在長凳並未動彈,只是微微側了一下臉,隨意的瞟了一眼一旁說話的人,只見年紀不過十二三歲,穿著一身粗布衣袍,相貌倒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不過還未張開,略顯稚嫩,一臉怯生生盯著他,似乎有些害怕。
要知道每天送拜帖想求見裴府各位主子的人著實太多,甚至不給孝敬他都懶得通報,哪有像這小丫頭這般直接詢問的,而且一看就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家裡的,於是他動都懶得動,轉過臉嫌棄的揮著手說道:
“去去去,是不是裴府跟你個小丫頭有什麼關係,我們這裡不缺下人,更不會收些來歷不明的人。”
“我不是來找活幹的,裴正是我叔叔,是家裡人託我給裴叔帶封信。”小丫頭一怔,似乎有些尷尬,隨即回過神著急的解釋道。
“你說我家老爺是你叔?”小廝嚇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又低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丫頭,然後又慢吞吞的坐下,語氣中帶著嘲諷說道:
“我看你是異想天開了吧,就算真的有信會讓你一個人小丫頭大老遠的來送信?走走走,一邊去,別做夢了。”小廝篤定她肯定在撒謊。
小丫頭見他不信,皺了皺眉,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往前一遞,說道:
“喏,不信你自己看。”
門房的小廝都是識字的,每天要看那麼多帖子,不識字可不行。他有些不耐煩的瞅了一眼,頓時大驚失色,只見信封上寫著:“裴正賢侄親啟”六個大字,字跡不但蒼勁有力,連墨跡都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在陽光底下竟然有些閃閃發光,看口氣的確是裴老爺的長輩。
這一下小廝再也不敢輕易怠慢了,萬一真是裴老爺的至親,他可吃不了兜著走,畢竟能在門房幹這麼久也是極有眼色之輩,想到這裡,他馬上堆起一副笑臉,有些諂媚的說道:“都怪小人眼拙,這會老爺夫人都不在家,要不你先進府等著,下午他們就應該回來了。”
小丫頭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小廝這才鬆了一口氣,忙叫了一個丫鬟將她領到花廳休息等候。
一路上,只見那玲瓏精緻的亭臺樓閣,清幽僻靜的假山水廊,爭奇鬥豔的繁花錦簇都無不彰顯著裴府的底蘊。小丫頭似乎很好奇,東張西望個不停,惹得帶路的丫鬟直癟嘴,心裡想著這八成又是來攀附老爺的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
等到了花廳,丫鬟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而此時原本一副沒見過世面無知的小丫頭,突然眼神一轉,瞬間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淡雅空靈的韻味,竟是辛苦趕路多日的寧清淺。
“想不到這裴家地位竟如此顯赫,只是看這府中下人的態度,估計主子也都是跋扈之流。”她微皺了下眉頭,想到鄔廣平給她安排的身份,便有些頭大。為了方便住下來,她是扮做裴家旁系後人,因父母離世,家中窮困潦倒才來投奔,可看這府裡情形,估計要有不少氣受了。
時間還早,周圍也沒有人,寧清淺便盤膝打坐修煉起來,雖然這裡靈力匱乏,但聊勝於無。不知不覺到了下午,廳外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她神情一斂,又恢復了稚嫩模樣,臉上有些困頓,好似真的等了許久。
這時,一個丫鬟進了廳內,她隨意的瞅了幾眼,便毫不客氣的說道:
“老爺夫人都回來了,你跟我來吧。”說完轉身便走,估計又是一個以為寧清淺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了。
一路跟著丫鬟來到正廳,還沒等進門,寧清淺便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
“這又是爹爹的哪門子親戚,可要查清楚了,別被那些窮酸小人給冒充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說的話卻刻薄的很。
“既然有信,應該做不了假,多半是哪房旁系的,也敢在老爺面前自稱長輩,真是不知所謂。”另一個聲音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