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的小小副將,實在是不足以讓瑞王身邊的第一親信去花心思打探研究。他對風勁節並沒有什麼瞭解,也便很難理解為什麼堂堂瑞王會為一個小小副將思慮不安。因此,不由得有些困惑起來。“殿下,這風勁節,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風勁節是個什麼樣的人?”瑞王想了想,然後苦笑一聲,“只怕就算是盧東籬,也難以說清吧。”他徐徐在書房踱了兩步。“我派人詳細打探過關於他的一切。首先,他是個生於沙漠邊境之地的窮人。用我們京城人的眼光看,就算是邊陲之地,不知禮儀的蠻人。然而,他卻是個天才的商人。據說,他五歲的時候,已經能在沙漠上,和來往之人,以物易物,竟是隻賺不虧,到他九歲時,已經小有資財。”“而他父母雙亡之後,就以稚齡之身,獨自往來做生意。此人目光奇準,膽色又佳,兼且守信重諾,慷慨大方。不過兩三年,他一個人的小生意,變成了一個大商團的大生意。他看中的買賣,沒有不賺大錢的。他訂下的合約,哪怕後來因為一些天災人禍而無利可圖,他也一定會實行到底。與他合作的人,就算是出了意外,文書契約丟失,或者是本人身死,該分的利潤,他一樣會一文不少地交出來。”“他待手下,亦是出奇的寬大。工錢之厚,已是讓其他商人驚異,而且他還訂下許多旁人聞所未聞的規矩。比如所有工人,每七天,只做五天工,另外兩天必須讓他們休息。而每天最多也只做四個時辰的工,若是多佔用了下人的時間,便要支付三倍的工錢。又比如,凡是他的工人,或傷或病,或是家中紅白喜事,或是購屋置田,甚至是他們的父母下葬,妻子治病,兒女讀書,又或者舉家遊樂,這樣的事情,他們竟然也依照夥計在商團的地位,替商團出過的力等不同標準,以商團的錢,給以補助。”陸澤微頗為驚異。“此等手法,竟真是聞所未聞。他這般厚待夥計,經商還能得利嗎?”“豈止得利。不但沙漠中大小行商中,無數人才投奔於他,便是沙盜也仰他的豪名,不僅不搶他的貨,反而有不少人棄邪歸正,投奔他門下。人皆雲,於風勁節下做一小夥計,得錢不遜於當日日搶劫殺人的沙盜。與其一生為盜,提心吊膽,日夜不寧,何不安安心心,自自在在做他風家商團的人。”瑞王嘆息。“風勁節的厲害處,更在於他目光遠大。五年之間,他已經是邊陲之地最富足的人,商團之盛一時無兩。然而他卻不再滿足於繼續在沙漠邊關上做些國家間的生意,而是回過頭來,往整個趙國發展他的生意。他買商鋪,購天地,舉國上下,略大些的城鎮,便會有他風家的生意。”“這也還不算出奇,自古以來,這等鉅商,也不少見。但少見的是,他自己設定了一套極其完善的商家制度後,一切生意,便按照制度執行,他基本上是袖手不管,不加理會。各地生意,他都交給極出色的人才來主理,一切事物,由當地掌櫃自行決斷,他有時候會派個帳房管管帳,有時竟然連賬房都不派,全部依下屬交上來的賬目為準。他也從不以大老闆的名義釋出命令,各地商鋪生意的規矩,命令,紅利,好處,一概由掌櫃釋出。就連每年分紅利,都是倒四六地分,各地掌櫃得六,他得四。而這四成,他會拿出一成,給所有的夥計年終分紅。”陸澤微終於驚歎起來:“此等事,非大智慧,大胸襟之人不可為。便是其他商人想學,怕也學不成。”“自然,哪個當大老闆的,肯和下頭人倒四六分帳,哪個當大老闆的敢這樣放權下去,不怕下頭人弄鬼作假,偷挪公款。又有哪個大老闆,能夠完全不干涉各地買賣,甚至可以容忍外人,包括自己最底層的夥計,只知道有當地掌櫃,卻不知道自己這幕後老闆。”瑞王笑嘆,“但風勁節卻偏偏成功了。”“怪不得了,他既然如此富有,我怎所知不多。原來他的生意,完全交給別人去做,自己竟是毫不揚名的了。”陸澤微不覺慨嘆一聲。“是,人以國士相待,自能得國士之報。就算是重利輕義的商人,得這等信任,這等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