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面前的白衣人微笑:“勁節如何在此?”旁人若在此時,看到這案前並座的兩個神情動作,會以為他們是很多年很多年的知交。然而,在此之間,他們真正見面,只得一次,真正交談,只得一夜。一夜之後,便不曾再見。一夜之內,已知彼此志向不投,一夜之間,卻依然可做知己之交。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誰也沒想刻意去拉近彼此的距離,誰也不曾試圖以自己的想法來改變對方,甚至沒有再見過面。但是,風勁節的禮物,盧東籬從不曾拒絕,盧東籬偶然盟生的感概,也很自然地,傳遞給了風勁節。那一夜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會面。那一夜初識,盧東籬客氣地稱風勁節為先生,而只一夜過後,他已可坦然而從容地直喚:“勁節”
第18章翰林
“話說有兩個江洋大盜,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之餘,也免不了跑到青樓叫幾個漂亮姑娘尋歡作樂。適逢隔壁房裡有人談起一個據說收過某人十幾箱金錢財寶的貪官就樓下經過。他們兩個練過武,耳目靈敏,隔壁房裡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便連風花雪月都忘了,把身旁的姐兒全趕了出去,自家商量幾句,就從窗子裡翻下去,一路追尋大肥魚。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隔壁偏生有一個武功比他們還要好上百倍的人物,又碰巧把他們商量的話聽得一句不漏。”風勁節笑吟吟道“這位絕世高手又偏偏長得相貌出眾,丰姿瀟灑,竟引得四五個最頂尖的青樓紅粉為了爭搶他打了起來,這女人一打架,男人若不早早溜走,下場必然奇慘。他一個人逃出青樓,尋思這閒著也是閒著,就跑來管管閒事了。”他這裡徐徐說來,也不知幾句真,幾句假,盧東籬聽得只是笑,盧東覺卻是氣結:“你早知道他們要對我們下手,也不早點來,害我們吃這麼大的苦。”風勁節白他一眼:“軟玉溫香投懷抱,哪個白痴會推開美女來管兩個大男人的死活,要不是麗姬,如姝她們打起來了啊……”他鬱郁然嘆息一聲,面若有憾“誰有閒功夫跑這來喝酒。”盧東覺氣得臉青身顫,幾乎沒背過氣去。盧東籬笑道:“東覺。他逗著你玩,你還偏要上當。那些江湖人物,要偷要搶,自然是要選在夜半三更才下手,他當然不用急著趕過來。”盧東覺悻悻然:“他若早些出手,你至少不會捱打受驚。”風勁節漫然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不謝旁人救命之恩。反怪救人地沒有來得更早,沒有萬事把他放在最先,所謂讀書人的道理,真是讓我這等俗人佩服啊。”“你……”盧東覺被他數落得臉紅耳赤,盧東籬瞧著可憐,笑道:“他還是個小孩子。你和他計較什麼。”風勁節冷笑:“你不計較,你要不計較,就不會好好的翰林不當,跑到下頭來做縣令。”盧東籬略略一怔,隨即微笑:“你知道了。”“我的生意遍及全國,在京城開了三個綢莊,四個錢莊,還有五六家珠寶行,連宮裡的生意都常做,要打聽一下訊息。從來不是難事。”風勁節看定他“盧東籬,定江盧氏。世代書香。雖近年略有末落,族人生活稍有困窘。子弟中卻有盧東籬生就奇才,十二歲便應童子試,十六歲已金榜題名。”盧東覺終於找到插話機會了:“其實大堂哥的文章做得最好,只是因他年紀太小,一甲不好點他,才被髮到二榜的。”說到這裡,神色憾憾“也就失去了名滿天下的機會。”盧東籬微微一笑:“本來呢,鼎甲地狀元。榜眼,探花。照例是要入翰林院的,反是二甲有機會發到下頭為官,真正經世致用,倒是比留在宮中舞文弄墨地好。”盧東覺不以為然:“但每次大考,只有狀元,榜眼,探花的名字,才會轟傳天下,為仕林所羨,有幾個人記得二甲進士們都叫什麼名字。”風勁節又是一聲冷笑:“儒生們想要搶一甲的名份,不過是中了名士毒,恥於實務經濟之道,以為那是俗吏之能,州縣之具而非廟堂之器,其實實務是經世之本,本立方能道出。若不能實務,縱能做花團錦族好文章,也不過是個帝王清客。運氣再好,亦只是偶爾進宮去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