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胸膛,轉眼散佈到全身,心跳停止了吧,呼息停頓了吧,手足都已寒徹了吧?那樣冰冷的一把劍,這樣冰冷地扎進血肉的身軀,要傾盡多少熱血。才可以暖得了它的寒鋒。受傷地那一刻,思緒還沒轉過來。身體卻已自然而然地提聚真力,不是下意識地想要攻擊或防守。僅僅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然而,丹田之間空空一片,彷彿那沛莫能御的強大力量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當然,這也不應該奇怪,象狄九那麼思慮周密的人,在面對他這種內力強大到詭異的存在,若無妥當安排,怎肯輕易出手。若無法完全保證他斷無垂死反擊的可能,又怎肯圖窮匕現。傅漢卿地嘴角甚至微微勾了一下。只是他不曾意識到,這原來,也算是一個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他說出寶藏之後?從把他帶離總壇之前,從設計利用一場決鬥,騙出他可避百毒的天魔珠開始,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第一次說出承諾時就已經開始了。傅漢卿有些迷亂地伸手,想要去碰那從胸口冒出的冰冷劍尖。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清晰地展露在眼前。以修羅教今時今日的威勢地位,要想讓它多方受挫,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次聽到齊皓說出各地異變的訊息時,自己很容易就被狄九說服,不去相信。但是,如果是一個身居修羅教高層,可以悄然網羅羽翼,深知教內一切虛實,各種運作的人要做到這一切,就很容易了。離開總壇,離開其他人的監視,即可以騙取自己地信任與親近,保證隨時可以不受干擾地下手,又可以分散蕭傷瑤光等人的注意力,讓他們要盡全力找人,卻不能及時發現教內異變地真相。置修羅教於困境,即能奪其財為己有,又可讓自己面對無數災民生死難關,手中卻無錢糧可調的窘境。天王地位再尊,到底仍居教主之下,所控權位再高,到底仍有許多人平起平坐,錢財分紅雖多,到底那無數產業,始終不完全屬於自己。自立山頭,自開門戶固然有些艱難,但如果手裡憑白得到傳說中,狄靖最大地那一筆寶藏,擁有那些奇珍異寶,神兵利器,武學秘芨,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吧?悄悄散掉他功力的是哪一種毒藥,又是在什麼時候下的呢?是剛才含笑塞進他嘴裡的桔子,是以前開雜貨鋪時隨便掛在他身上,還不許他拿下來的香囊,又或是……不過,那都並不重要。殷紅的鮮血在劍尖處滴落,天邊的焰彩在劍刃上閃光,傅漢卿專注地望著,覺得有些想笑。其實,不是不曾查覺的。這麼多年地相處,這麼多年的情愛,怎麼可能一直沒有發現他地保留。只是總對自己說,他的性情本就冷淡,這世間,有很多事他看得比情愛更重,這一點,他本來也不曾掩飾過。這是他的坦蕩與無欺,又有什麼不好?只是,從不去多想,從不去多問,從不去多爭,不代表從來無所感。他仍和許多年前一樣,是一隻駝鳥,閉目埋在沙子裡,除了自己想要的,不去看,不去想其他的一切。當年的茫然無情,如今的柔順多情,說起來都不過是同樣的自欺。只有在聽到輕塵的死訊時,才會受觸動,才會感到迷茫和悲涼。愛情是多麼難以捉摸難以把握的東西,如果輕塵也一次次敗得如此之慘,那麼,他又憑什麼可以幸福快樂。然而,那個時候,他在耳邊輕輕說,回來的時候,給你一個禮物。那樣柔和的語氣,那樣溫暖的眼神,那個時候,他抱著自己輕輕問,你有什麼願望,聲音彷彿可以化成水。於是,輕輕揮開那些迷茫和不確定,努力地去相信他,專心地去等待他。他拉著他私奔,他帶著他逃亡,不是不曾查覺,他的行為和一慣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只是,那些相伴的歲月多快樂,那樣的悠遊自在,那樣的無拘無束,那樣一次又一次全新的生命。忘記一切地去相信,總比忐忑不安地時時猜疑要好吧。說出寶藏的那一刻,不是不曾查覺詭異不合理之處,不是沒有感覺到危機,只是,生命在眼前,怎能不救,只是那樣愛的人在眼前,怎心莫測,人性軟弱,千萬不要試煉愛情與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