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運起靈力將衣衫蒸乾,白色霧氣裡胳膊一處紅得扎眼。
低頭看去,原來太阿劃破的傷口在混亂中被鋒利亂石再次割破,可謂是傷上加傷。
包紮的布帛已經歪到腕間,血肉模糊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豔的血一股股從來不及結痂的傷口處湧出,像是有淘氣的小孩拿著畫筆在青白的胳膊上描著一道道猩紅的細線,仔細勾勒一幅豔麗的畫卷。
那雙微微斜挑的丹鳳眼慢慢也被畫上紅線,一條條重疊最後像是打翻的畫料碗扣在眼睛,慢慢整個眼底猩紅一片。
血!最厭惡的紅!也不知禁地裡有什麼東西,他原本安撫好的那個野獸又開始在身體裡蠢蠢欲動,血液似乎是燃燒的熱水澆灌到血管裡沸騰著。
流樹開始急促地喘息,腹部的傷口在牽扯下越發疼痛。
旁邊的陳慎這時什麼也聽不到,儘管那像是要窒息的拉風箱的喘息聲緊貼耳邊。
原本一路奔波到脫力的身體接近崩潰邊緣,再被冰冷徹骨的泉水不知浸泡幾時,寒氣入體傷了心肺,此刻正高燒不退。
睡夢裡的陳慎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荒唐的場景裡,他站在自己出事的馬路口,看到一個個路人伸頭探腦地向他這裡張望。
他似乎還聽到了120的急救聲音,但是他沒有力氣低頭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情況,但他好像下意識地知道自己身體裡的熱量在不斷的流失著。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周圍的人群忽然變成了猱群,他被孤零零扔在石路上,猱群貪婪的眼神讓他還沒被吞食,就感覺自己身上已經被生生剜掉一大塊肉。
他的心臟似乎也比平時應激反應遲鈍許多,還沒來得及驚嚇到,一陣冷風就把猱群吹成了飛沙飄飄揚揚地灑下來,地上的石塊也都化成乾涸的細小沙粒。
高高的日頭將他烤炙成翻不了身的魚乾,只能不停地抿著乾裂的嘴唇,用心理的安慰來浸潤生理上的乾渴。
等得他覺得自己風乾成魚乾可以拿去賣的時候,日頭竟然被一朵莫名其妙的烏雲推開,豆大的雨點慈悲地洋洋灑灑澆灌。
他心裡說不上喜還是悲,就跟被暴曬到眩暈時的感覺一樣,像是累得連情緒變化力氣都沒有,有種“身在天山,心老滄州”歲月消磨的疲憊感。
流樹把流血的手臂抗拒地甩到眼角外,像是扔掉一塊恨不能剜之後快的腐肉,也不管大力之下傷口撕裂更加嚴重。
卻沒想到懸空的手臂下正好是陳慎乾裂的唇,一滴滴鮮血從青白的手臂落到同樣青白的唇間,在白瑩瑩的石壁反射的光線交織下,妖異得像是在舉行某些種族古老的祭祀。
外面風聲嗚咽如厲鬼淒厲的叫喊,明明是頭皮發緊的景象,流樹卻看得目不轉睛。
那些噁心的紅從自己手臂上抽離,好像同時帶走了那股讓他不安定的力量。
水滴落下聲裡,他看到紅色的線條慢慢蔓延到那張蒼白的唇間,像是一種粗糲刺激的筆觸,在潔白的宣紙上極細緻婉轉地描了一層又一層,更像是如月老紅線某種緣分的締結。
何為緣分?一如參禪不說話,一如落子命定盤。
那雙唇的弧度是一把鉤在心間的刺,麻麻的,癢癢的,他想撓卻夠不著也捨不得,胳膊和唇之間一起一伏的紅色像是穿在鉤子上的線,扯住他的心不得不隨之跌宕,滴答滴答,他好像聽到了胸膛裡有聲音與之呼應。
他明明沒有心的,可那聲音越來越大,像是為了打破他的狐疑,幾乎要震破他的耳膜,他甚至出現了短暫的失聰。
這便是愛麼?那樣折磨人入肺腑的東西,傷的傷,亡的亡。
眼底閃過暴戾的光,化成實質的殺氣將乾爽的衣衫掀起涼薄的弧度。
這種不安定的東西早早殺掉算了!把皮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