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不翼而飛,窗外喧鬧的雨聲也不知何時消逝無蹤。她的手臂上是兩條似曾相識的和服衣袖;手掌下,則是黑白相間的琴鍵。
身世所致,甄澄自然是會彈鋼琴的,只是水平很一般。但即便察覺不出“自己”正在進行的演奏中的靈性,也可以充分感受到那相對於年齡而言十分誇張的流暢技巧。
啪,啪,啪。三聲孤立的擊掌。比起為出色的演出喝彩,更像是迫不及待地打斷。
“下面該是男爵閣下講經的時間了。小姐,我們今天的課程結束了。”
甄澄轉過頭,看到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站在琴旁,正神色複雜地望著自己。她清秀的五官被歲月留下的皺褶所遮掩,但仍能看出年輕時絕對是一位驚豔的美人。
“是,老師,”甄澄從琴凳上起身,聽到自己嘴裡發出了聲音:“您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我說過話了,只是要求我每天在講經時間聽他錄好的磁帶。我最近覺得養父大人有些可怕……”
“是‘父親’大人,”老婦人嚴厲地打斷了甄澄的話,隨即嘆了口氣:“之前一直沒有對你說過,今天似乎也該告訴你了。你知道麼?老師年輕的時候,一直夢想成為一名鋼琴師來著。
我努力了一生,最終卻發現自己並沒有那個天賦,卻在另一些……我本來並不感興趣,卻十分神秘的領域發現了自己的才能。
然後或許因為如此,男爵大人找到了我,讓我成為你的老師。我一開始接觸你的才華時很高興,妄想過你能替我實現曾經的夢想。
再然後,你的父親對我講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那讓我感到很絕望。坦白的講,此時此刻,我嫉妒你的天賦。”
“我一直覺得老師的演奏是最棒的。”甄澄感覺自己的聲音裡帶有一絲溫和的笑意。她轉身走上樓梯,在視野不受控制地轉移前的最後一絲餘光裡,留意到老婦人臉上異常複雜與扭曲的表情。
嫉妒,掙扎,決絕。甄澄不知道當年那和服女孩是怎麼想的,但她明顯感覺到這位婦人的異樣。
通常來講,一位看起來這樣嚴肅古板的老婦人有可能對自己年幼的學生如此直白地傾訴自己真實的感情麼?
對於天賦異稟的學生,有可能在精神寄託之後轉變為嫉妒麼?這明顯缺乏合理的邏輯。而如果她真的嫉妒著學生的才能,又有可能這樣直接說出來麼?
在她身後,白髮婦人開始演奏甄澄剛剛彈過的曲目。即便以外行的耳力,甄澄也能聽出那演奏明顯比不上自己附身的這具軀體。
她登上二樓,正見到一道人影環抱雙肩瑟縮著退出了右手邊男爵的主臥。那女子衣衫不整,臉上有青腫的痕跡,而那雙又圓又大,貓頭鷹似的眸子讓她記憶深刻。
出來的人,正是之後用抹布捂死“自己”的女傭。
“你還好吧?”甄澄聽到自己關切地問出聲來。
女傭似乎受了刺激般有些愣怔。兩秒之後,當她的目光聚焦在甄澄臉孔上時,突然瞪圓雙眼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宛若生命最後一聲嘶吼般的尖叫,掉頭就衝向大宅側面的樓梯。
這反應……更詭異了有沒有?甄澄無奈地想要揉揉額角,但沒能指揮動“自己”的雙手。
先前經歷“被殺”時,就感覺這女傭身上有古怪。不過當時的情況被之後的展開證明了那是準備下殺手前精神過度緊張導致的失常,至少道理上講得清楚。
可現在這一見自己就像看到鬼一樣的表現是幾個意思?
難道……突然間,甄澄腦海裡串聯起了一系列隱隱感覺異樣的線索,得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結論。
難道說,這次的回溯幻境並非跳到了比之前經歷更早的時候,而是……在和服少女被女傭殺死之後?
這樣說來的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