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歌陰惻惻道:&ldo;這樣一來你不僅是掌門還是大師兄,出息大發了啊秦無端。&rdo;
秦無端以扇掩口,裝作沒聽到他的話中刺。
後來不知怎麼的陽明洞天的名聲傳了出去,秦無端雲遊四方一年,繼承了歷任掌門喜歡到處撿人的傳統,等他在山上重新安頓時,已經有十幾個束髮年紀的少年管他叫師父了。
程九歌對此不置可否,他雖然表面很不在意,卻也在秦無端教他們劍法時不痛不癢地口頭指點一二。
他便知道程九歌其實心裡還是欣慰的,這人刀子嘴豆腐心慣了,秦無端這麼些年和他相處下來,也懂得揣摩其中想法,他不反對,那就是同意了。
於是秦無端什麼也沒說,繼續教那幾個小孩兒如何運功、如何練劍。
他時常想,陽明洞天曆任掌門,無不是一代宗師,對比之下他這個以享樂為畢生所求、所精通的儘是些吃喝玩樂琴棋書畫的……顯得多少寒磣了。
即便李子徽對他很是崇拜,張口閉口&ldo;掌門師兄&rdo;,秦無端仍舊覺得心虛。畢竟他始終覺得這掌門之位來得分外僥倖,坐在上頭如芒在背,恨不能趕緊拱手讓江山。
無意中知曉了他對自己的評價,程九歌不由得笑出聲,難能可貴地寬慰他道:&ldo;你可知當初師兄對我怎麼評價你的?&rdo;
秦無端見他揶揄的神情,給自己降了三級,小聲道:&ldo;大約是&l;此人太過散漫懶惰,仗著小聰明不把心思花在正道&r;之類的吧?&rdo;
程九歌一巴掌扇在他頭頂:&ldo;妄自菲薄。你師父說,&l;無端天分極高,為人不驕不躁,謙和有禮,萬事進退有度,若遇到要緊之事可與他商量&r;。&rdo;
沒料到平素不苟言笑的莊白英對他的期望如此之高,秦無端不由得靜默片刻,就在程九歌以為他被突如其來的表揚砸暈了頭時,他突然吸了吸鼻子,展開一個笑顏道:&ldo;師叔,你可知我從來不知道師父竟覺得我……還不錯。&rdo;
程九歌被莊白英一手拉扯大,自然不怕他,此時不由得好奇道:&ldo;不然呢?&rdo;
秦無端的摺扇一下一下敲打掌心,吞吞吐吐道:&ldo;我沒見過師父幾次笑臉,他總是看不出在想什麼,說起話來大道理一套一套,彷彿永遠都對我恨鐵不成鋼的……我便以為他……否則怎麼至於後來連管都不管,乾脆隨便我去哪裡。&rdo;
難不成在秦無端心裡,莊白英就是把他當成了個擺設嗎?
聞言,程九歌看向他的眼神就複雜了。
他還記得當初秦無端是如何死乞白賴要留在陽明洞天的,一轉眼過了十幾年,這人卻毫無當初嬉皮笑臉的德行了。
程九歌一開始就看秦無端不太順眼。
此人甫一出現,便搶走了他師兄的全部關注。
那時懷虛真人還掛著掌門的頭銜,謝凌天天在後山自找苦吃,楊垚隔三差五地閉關。莊白英看著自然無關喜怒,年紀輕輕已經很有些世外高人的風骨,言行都挑不出毛病,可他實在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楊垚背地裡說他是假道士,他曾因為踩壞了莊白英養的一株蘭花,被他一頓胖揍,從此再不敢招惹半分,其餘門生也知他不喜與人親近,總是敬而遠之。唯有程九歌,莊白英始終笑臉相迎,說話都溫柔不少。
不過他倒也對程九歌勃然大怒過,往罰抄的《南華經》上畫王八是一次,折了映暉峰的桃花又是一次。
會稽山多松柏楊柳,花也開得小家碧玉,害羞帶怯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