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臉頰上的兩道被匕首劃出來的傷口，經過雨水的沖刷，傷口有些發腫，好像是發炎了。

葉離看著他又熟悉又陌生的臉，心情複雜。他從來沒想到，未來有一天，他的臉，會被他自己毀了。

開寶箱，開出來一個面具，似乎也解釋得通了。

未來的他，需要他臉上這張面具遮擋毀容的臉。

葉離伸手輕輕觸碰下臉上的面具，便收回了手。他沒有感覺多傷心，反而覺得有些奇妙。

原來隨著時間發展，在不同的階段，人的想法真的會發生巨大的改變啊。

他的臉長得非常好看，能迷惑眾生。以前的他，會煩他這張臉，給他帶來了許多爛桃花，出門的時候，經常會選擇遮住這張臉，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沒想到，未來的他遮臉不是因為嫌棄臉太美了，而是因為他的臉毀容了，羞於見人。

哪個時期的葉離好像都是葉離，卻又不都是同一個葉離。

如同葉離現在。

他看著未來的自己，恍惚間，有種水中望月，在看別人的感覺。

好像是因為剛才經歷的一切，他都沒有經歷過……

這已經不是他的未來了。

這一刻，葉離看著「葉離」，心中的怒火，突然，溫柔的熄滅了。他的藍眸變得跟大海一樣清澈包容。

葉離伸出了手，隔著空氣輕輕地撫摸「葉離」的頭頂，像安撫小孩子一樣，動作溫柔的讓人掉眼淚。

「葉離。」他告訴未來的他：「如果太累的話，就選擇休息吧。你已經做得非常棒了，沒有人會指責你，我為你感到驕傲。」

這是個轉折點。

「葉離」如果不在這裡死去，等他醒來，他會變成一個反派。

因為他看見，「葉離」閉上眼睛的那刻，眼睛徹底沒了光，只有無邊的黑暗。

「雖然在這裡死去，會顯得很窩囊……」葉離眼睫毛顫了顫，頓了下，繼續道：「但是窩囊一點也沒什麼。總覺得你在這裡死去，比活下來復仇承受的痛苦要少……」

他知道自己是個心軟的人。

所以，他變成了大反派，肯定也不是合格的反派。很可能白天殺完人，夜晚會蜷縮在角落裡流淚。

如果他對別人狠，那麼他肯定對自己更狠……

「離離。」葉離陷入沉思，身後一道低沉的聲音把他喚回現實。

是盛君庭的聲音！

葉離一聽就聽出去了，他順著聲音望去，看見盛君庭站在他身後，距離他不到一米。

他聽見盛君庭聲音的時候，腦子裡閃過的念頭是，盛君庭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然而等他看見盛君庭的樣子，滿頭都是問號。

因為盛君庭的形象實在太詭異了。

他身上的衣服被燒得破破爛爛，有種凌亂的美。

「你也從大火裡出來的？」等盛君庭走近，葉離沒忍住站起來問他。

盛君庭點了點：「我順著一路上的氣味，找了過來。」

葉離聽了表示懷疑：「什麼氣味？」

盛君庭說：「奶香味。」

「……」葉離說：「現在在下雨。」

雨水的味道肯定會把他一路上留下的資訊素味給衝散。

「這雨對我沒影響。」

就跟雨滴砸不到葉離身上一樣，雨滴也砸不到盛君庭身上。

如果雨水沒影響，大火也應該沒影響才對。但盛君庭的衣服……

葉離眯起了眼，看著盛君庭的眼睛：「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莫名確定，盛君庭是尋他，才出現的。

盛君庭捂著心臟，實話實話：「跟隨心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