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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解禁

我被禁足的第三年的冬月,下了一場好大好大的暴雪,我見了風雪心中歡喜,也想學古人踏雪尋梅,卻不想因此受了風寒,大病了一場。雖得了陳太醫和侍女因因的盡心照顧,可畢竟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直到了年下,我的病才算好的七七八八。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臘月二十三午時,皇帝那邊來了旨意,解了我的禁足,歸還了我的貴妃冊寶。

前來宣旨的老太監搖頭晃腦,聲音帶著閹人特有的尖銳刺耳,像是一隻公鴨子在唱歌。

不知這聖旨出自哪位酸腐翰林之手,又臭又長,跪的我膝蓋生疼。

總算是念完了,太監顫顫巍巍的攏了攏佛塵,堆著滿臉褶子的笑意向我道賀:“奴才恭喜貴妃娘娘了。奴才在宮裡當了幾十年的差,頭一回得見能從這冷宮裡出去的主,娘娘之貴,貴不可言啊。”

我朝他笑了笑,不冷不熱的道了句:“借公公吉言。”

但見他笑眯眯的,不見有走的意思。

因因隨手在自己髮間拔下一支簪子,親熱地塞到了他手裡,笑道:“沒什麼好東西,還望公公拿去喝點茶,不要嫌棄。”

品質上佳的鎏金簪子,鑲了一顆亮晶晶的綠寶石,一般的美人、寶林也沒有這等好東西,老太監嘴裡一邊含混不清地說著推辭,一邊把簪子往袖口裡塞,滿臉皮笑肉不笑的褶子又堆了起來:“姑娘的東西自然都是極好的,奴才謝過娘娘,姑娘賞賜。”

直到目送他們走遠,我才向音音輕嘆了口氣:“哎,這些奴才,真是賊不走空。”

因因笑了笑:“娘娘別怪他們,論理說,他們討賞也是應當的。”

因因是個好看的小姑娘,像一隻白白嫩嫩的小白兔,人也善良溫和,什麼事情都不計較。

我對太監有偏見,尤其是這些上了年紀的太監。

“接下來咋辦呀,因因。”這旨意對我來說太突然了。

“先去謝恩吧,這是規矩。”

吃著人家的,住著人家的,全家人的小命都在人家手裡攥著,怎不得守著人家規矩。

面聖,總得收拾妥帖。

因因把我壓箱底的裙子都翻了出來,紅的,綠的,藍的,青的,圍著床沿擺了一圈,最終選了件天青色的給我換上。

我大病初癒,氣色不甚好,臉上又輕撲了一層薄粉,化了淡妝,整個人總算還能勉強看得過去,因因拿著一支九尾鳳釵在我頭髮上比劃,問我要不要戴,是當初盛雲珏送我的,我找了支樣式樸素的金釵遞給她,“戴罪之身,不該招搖”。

我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影影綽綽,覺得十分陌生,眉目雖然依舊,卻總覺的這張臉再不是當年張臉了。

我問因因:“我是不是老了?”

“娘娘美若西子,怎麼會老?”

我三年來第一次踏出這個院子,仰頭望天,發現今日天藍的不像話,越襯得雲彩潔白無瑕。

我忽然記起了了十六歲那年去赴他之約的心花怒放,那日的天,也像今日這般藍,櫻花初開,春水初乍,春風拂面,他一襲如雪的白衣,青絲飛舞在額前,紅著一張臉結結巴巴的向我表明心意。

那是我這一生中最歡喜的一天。

現在想來,竟然和上輩子的事一樣了。

言猶在耳,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如今的我,心中依舊無法平靜,但當初的喜悅卻是蕩然無存,只剩下夾雜著苦澀和心酸的忐忑。

情之一物,初始甜蜜,其後心酸,最後猶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我和因因先去了他的宣室,被告知他去了曦貴妃的鸞鳳閣,便又得往鸞鳳閣趕。

過去不覺得,可能這兩年是實在缺乏鍛鍊,又剛好了病,沒走這多少路,便覺得累